“喻言青!”
裴嘉云咬牙切齿,他难以相信刚刚听见的对话!
扭曲的手紧紧攥成拳。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他手中流逝……
傅闻洲收拾了一番自己的心情后,接到了裴嘉云的电话。
对面的声音很是脆弱,仿佛一捏就能碎。
“闻洲,你现在在哪儿呢?”
傅闻洲皱眉,却没了往日的那中焦虑感。
“嘉云,你怎么了?”
“我……我可能是胃病又犯了。”裴嘉云“嘶”了一声,“我现在在你的医院,你在哪儿呢?”
“我?”傅闻洲瞥了眼窗外的景色,犹豫后开口,“我刚好也在医院。”
裴嘉云气若游丝,没说一字都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嗯?那你可以来照顾我吗?”
“当然可以。”傅闻洲迈步往外走,如同走秀般华美的步伐,“你现在在诊室里?”
“我在你给我安排的专属病房。”裴嘉云那边传来倒床的声响,“你快……我好疼……”
傅闻洲没有再耽误,快步赶到了私人病房。
进门的那一刻,气息紊乱得不像平常那个沉稳的傅闻洲。
裴嘉云整个人躺在床上,娇小地缩成一团,可怜无助,看到对方出现的瞬间,他惨白的脸上强撑起一个笑容,“闻洲,你来了。”
说着,就要下床迎接。
傅闻洲眼疾手快制止了他的动作,“你休息就好。”
“我想你牵着我。”裴嘉云闻声,听话地从新钻回了被窝,“好吗?”
纤细的手腕伸出被角,送到了傅闻洲面前。
“你在胃疼。”傅闻洲盯着那双手,却没有窝上去,“先好好休息,我去帮你叫医生。”
裴嘉云的手僵硬了几秒,倔强地不肯收回,“不用!我就要你陪着我!”
“我会在这里陪着你。”傅闻洲安慰:“但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好好睡一觉。”
傅闻洲强行把他的手塞回被子,揉了下他的额发,“先好好休息,我去叫医生。”
裴嘉云似乎并不打算如此,就在傅闻洲靠近的瞬间,他抬高了自己的嘴唇,准备亲吻傅闻洲。
但后者却仿佛早就有了察觉,一偏头,躲过了那个别有深意的吻。
堪堪落在他的右脸颊上。
裴嘉云委屈得整个人都快碎了,眼眶中含着泪水,颇有不甘道,“闻洲……”
“你现在正在不舒服。”傅闻洲抽开身,“就休息。”
说着,转身就想离开房间。
他步子还没迈开,裴嘉云就在身后幽幽开口,“闻洲,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傅闻洲顿步:“你先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傅闻洲!”
裴嘉云气愤的拳头锤乱了被面,在这一刻,他真正意识到,那个以前任由他控制的人,已经开始脱离他的掌心了。
在无形之间。
专属物被抢走的恼怒充斥着裴嘉云,刚才自己在病房门口听到的话言犹在耳。
“喻!言!青!”
他面目扭曲,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恨不得下一秒就将这人碎尸万段!
“阿嚏!”
林听鹤猛地打了个哈欠,吓到了病床上的崔晓芸。
崔晓芸面容和林听鹤上次见到时已经苍老了十岁不止,她关切地看向这个面容和自己儿子相似的孩子,关心道,“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阿姨,我没事。”林听鹤鼻尖一酸,眼眶瞬间泛红,“可能是太凉了,有点儿不舒服。”
“那要不要阿姨把空调调低一点?”崔晓芸作势要起身拿空调板:“这样就不会冻着你了……”
林听鹤赶忙制止了她的动作,“阿姨,不用不用!”
“嗯?”崔晓芸点头,目光就这么流连在他的脸上:“你和我儿子,长得可真像啊。”
说着,更是忍不住上手抚摸“喻言青”的脸颊。
“我和林老师确实有些地方相似。”林听鹤手上猛掐了自己一把,才克制住不让泪水滚出眼眶:“很多人都这么说。”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崔晓芸两行清泪滑落,语重心长地握住林听鹤的手,拍了拍:“别和我那短命的儿子一样……真想念他啊,这混小子,没在了我还真没个人唠叨了。”
林听鹤声音颤抖,每说一个字都仿佛下一秒能破防,“阿姨,林老师他一定也很想你。”
和崔晓芸目光对上的那刻,林听鹤再也忍受不了,泪水如决堤大坝,顷刻落下。
落在医院的被子上,消失不见。
崔晓芸瘦骨嶙峋的手擦拭着林听鹤脸上的泪,“孩子,你别哭呀,我个老太婆还没哭呢。”
“哎呦,你个男娃娃,别哭。”崔晓芸不知不觉也红了眼眶,“怎么跟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似的,一哭眼泪水就止不住。”
探身抽了几张纸,崔晓芸细心地替“喻言青”擦干了眼泪。
随后满意一笑:“这么俊的小孩,哭什么,哭了都不好看了。”
“妈……”林听鹤情难自控,扑上去抱着崔晓芸,“妈!”
“你这孩子!怎么随便叫妈呢!”崔晓芸嘴上凶狠,动作却很轻柔地抚摸着林听鹤的后背,安慰他的情绪:“唉,估计你也想妈妈了。”
“我没有妈妈!”林听鹤抬起头,“我……我可以认您做妈妈吗?林老师交代过我,一定要让我好好照顾您,既然现在他不在了,就让我来照顾您,好吗!”
林听鹤一边抽噎一边说,语气急得不行。
这也是他最快时间的能想出来的解决办法。
如果直接告诉妈妈自己重生,她肯定不相信,还不如先以这种方式陪伴,等她能接受了再告知。
“这当然好啊……”崔晓芸激动不已,“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那以后,您就是我妈了,我会非常孝顺您的,和林老师一样。”
“你啊,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崔晓芸抱着“喻言青”,自从得知林听鹤去世后冷漠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丝笑容。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