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发脾气
萧景嘉只得伸手摸摸它的尾巴尖安抚它,又同主神说:“主神,你别气啊,我也不知道阿黎为何不走。我也不知怎么办啊,唤了你好几次都不见回应的。”
说完又补了一句:“你要不信可以去看溯源镜。”
端的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不是在讽他关键时刻掉链子吗,主神越瞧萧景嘉那副娇气的样子就越来气。
可这小子敢叫他去看溯源镜,想来他所说的皆属实。
主神又看了看那乖巧地蹭了蹭萧景嘉的卫黎,或许有些事情也会随着他重开运盘而改变。
前世卫黎孤身一人,既要逃过妖族追杀,又要吸收传承,这段时间可谓十分艰难。难道这一世的他是想留在萧景嘉身边先躲过追杀再提炼从妖族获得的传承?
主神只觉猜中了卫黎的心思,先前那股掌控不了局势的感觉顿时没了。是了,萧景嘉这傻小子身边那么多高手护着,妖族纵是要对卫黎出手也得掂量掂量与萧府为敌的代价,他心下暗看来重来一次卫黎倒是聪明了些。
主神想通其中利害关系后,放缓语气对萧景嘉说:“既然卫黎不走,那你得好好照顾他。”
萧景嘉沉默了一瞬,颇有些不情愿地说:“先前只说帮你救他的,现在他不走也不能赖上我吧。”
“但他不走也不是我让他不走的对吧,既然他都在你这儿,帮忙照顾一下怎么了?”主神又安抚地添了一句,“放心,我会治好你的。”
萧景嘉撇了撇嘴:“我帮你做事,那是你应该的。”
主神听他那语气就想揍他,果然娇养出来的孩子就是不学好!若是旁人得主神眷顾只怕是感激涕零,轮到他却推三阻四,不情不愿。
但他还是好声好气地跟萧景嘉说:“你体弱的毛病我只能一点一点治,你且耐心些。”
原本体弱是要缠着萧景嘉一生的,他治好萧景嘉这毛病相当于为他改命,这是为天道不容的。因而要循序渐进,不能叫天道发觉。
主神最后补了几句:“我的神识不能在人间久留,但也会经常下来看看。若有要紧事需我相助,把血滴在白玉平安扣上,我便会出来了。”说完他便又回神界去了。
萧景嘉重来一世只想活命,如今保住命了他便想健康平安。他攥着卫黎的尾巴尖,又轻轻地给它挠了挠,果然人都是贪心的,而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念,他只得继续照顾它了。
卫黎被他挠了几下,舒服得蛇瞳微眯,无害地用蛇头蹭了蹭他的手背。
顺安镇离京都不远,一行人走的又是官道,中途在路上休息了两趟也赶在天黑时入了城。
回到萧府时夜已有些深了,白日的热浪全然被夜晚的微风吹散了,气候正是凉爽宜人。
夜市已散,路上偶有行人。此时的萧府却灯火通明,人影窜动。
萧哲明挽着自家夫人正候在家门前,前边两三个侍从打着灯笼照明,后边跟着一群下人。
萧景嘉的马车一走上官道,皇帝就派人送了消息给萧府,更是让人隔一段时间就向萧家二老告知萧景嘉的行程。
萧家夫妇中年得子,对萧景嘉十分疼爱,刚收到他进了城的消息就坐不住了,两人挽着手就要出来等。
前边打着灯笼虎头虎脑地向前方张望的张文瞧见前方路上打着灯笼行驶的马车,眼尖的他一下就认出了那是萧景嘉的车。
张文大喜,激动地喊:“是少爷!少爷回来了!”
谭柔听见张文这话便情难自禁地要走上前去迎心爱的小儿子。萧哲明同样欣喜,但还是理智地拉住了自己的妻子:“柔儿,别急。”
正说着,越来越近的马车便徐徐停了下来。
竺月和齐雪接连下车,张文高兴地去迎萧景嘉,他一边扶萧景嘉下车,一边叽叽喳喳地说:“少爷,你可算回来啦!阿文可想你了!以后少爷再出去,阿文一定要跟着才放心。”
萧景嘉右手撑着张文下车,左手手心里攥着一条小黑蛇。
萧景嘉笑了笑;“就你嘴甜。”
他脚一踩地,就奔着萧家夫妇去:“母亲!父亲!”
萧景嘉一头栽进谭柔怀里,立马就被亲爹拎了出来:“多大的人了还缠着你母亲。”
萧景嘉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次去凌霄阁,原本以为此生就要和家人天人永隔了,谁想竟然这么顺利就完成了主神给的任务,自己也没有在归途病死,刚才实在是情难自禁了。
谭柔扭头嗔怪了萧哲明几句:“一个多月未见嘉嘉了,抱抱怎么了?”
谭柔又温声细语地对萧景嘉说:“别理你父亲,他呀,也是想你想得紧的。不过嘉嘉怎么出了一趟远门瘦了这么多?我得给你好好补补。”
福叔和丰云翻身下马,福叔便行至萧哲明跟前作揖:“家主,幸不辱命。”
萧哲明伸出双手扶了扶福叔:“这一路奔波,还得费心照顾我儿,福叔辛苦了。”又对着齐雪丰云等人说道:“你们也都辛苦了,就多休息几天,再各自去账房支三十两白银吧。”
齐雪等人纷纷道谢,谭柔拉着萧景嘉回府,张文等一众家奴跟在身后。
萧哲明走在萧景嘉左边,谭柔在右边拉着萧景嘉的手。
走着走着萧哲明突然问:“嘉嘉,你左手怎么了?”
此话一处,谭柔便停下脚步,紧张地问:“左手?嘉嘉左手怎么了?”
原本谭柔挽着萧景嘉右手,他左手上是卫黎,垂下手时宽大的衣袖便被遮住了。只是卫黎被他攥在手里难免不适,扭着蛇身动来动去,他又怕这种滑腻腻的触感,紧张得完全不敢动,因而左手僵硬。
这在他左侧的萧哲明看来便是左手有恙。
萧景嘉见父母亲紧张的样子,只得伸出左手,撩开袖子给他们看:“不是…我没事……就是养了一条蛇……”
他越说越没底气,支支吾吾地就想蒙混过关。父母虽然娇养他,但他身子不好,在一定程度上对他也很严格,就怕他出什么意外。
谭柔见他手腕上缠着一条小黑蛇,不禁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她也怕蛇。
萧哲明忙扶住爱妻,一扭头就对萧景嘉说:“胡闹!你不怕蛇了?你自己都顾不好还养蛇,不许养!”
萧景嘉见谭柔被吓到了,连忙退后了一步,左手捧着卫黎,右手盖住它大半个身子。见父亲语气强硬,他也犟起脾气来:“我现在不怕了,我就要养它!”
谭柔被夫君搂着,稳了稳心神才道:“嘉嘉,你现在别说养它,就是只要把它带进府我也不许。你现在身子刚养好一点,若是被这些牲畜冲撞到了可怎么办?”
萧哲明瞧了眼被萧景嘉捧在手里的小黑蛇露出的一截尾巴尖:“听见你母亲怎么说了?赶紧把这条蛇弄出去。”
萧哲明和谭柔很疼他,虽然会有不许他做这做那的时候,但萧景嘉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是以萧景嘉虽然平日里虽然被养得脾气大了些,但是也不会忤逆他们。
可眼下跟以往不同啊,以前那些无关紧要的这不许那不许怎么能跟天道之子相提并论?
可真要说出忤逆父母的话萧景嘉又觉得对萧哲明和谭柔很是愧疚。他又不能告诉他们这条小黑蛇是天道之子。
正在僵持下,跟在身后的齐雪向前几步道:“家主,夫人,这条小黑蛇虽然是少爷在路上捡到的,福叔说它是个灵兽,跟少爷相处这两天也很通人性。”
萧景嘉一听齐雪这话,心里不由得感激她,又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是呀,父亲,母亲,阿黎它很乖的,根本就不会冲撞我,就留下它吧。”
谭柔一听儿子撒娇就有些犹豫了,但萧哲明不为所动:“不许就是不许。”
谭柔见丈夫这般态度,便哄着萧景嘉道:“嘉嘉,咱们还是别养它了,你要什么好玩的,明日叫工匠给你做。”
萧景嘉没想到父亲的态度会这么坚决,而母亲也跟父亲站在一边了。想着自己高高兴兴做完任务,终于可以不死了,眼下只要照顾好卫黎便一身轻了。可父母不站在自己这边就算了,自己偏偏还不能把这些事情说出去。
一腔委屈顿时涌了上来,直冲脑门,让萧景嘉心尖做疼,鼻间酸涩,眼眶发红。
他带着哭腔道:“不给养就不养!你们也别养我算了!我本该要死在路上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