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颜浑浑噩噩的自许家走出来,原本没什么重量的手包这会显得沉甸甸的,因为那里正放着许母塞进去的催.情药和针.孔摄影机。
许母摆出来的道理,字字句句直戳她的心窝。
季家,这个在整个A市,都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她是无论如何都攀不上。
不说许家是没什么底蕴的暴发户,就说她只是许家领养的一个孤儿,她和季凉城之间,那也是高下立现。
许清颜忽然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在她的眼睑下,一片濡湿。
她哭了。
许清颜看着手上的泪水,把食指送到唇边,很咸。她记得,她看过一份报告。
泪水的咸淡,是直观反映一个人悲伤程度的标尺。
她在原地,怅然的扯唇现出一抹讽刺的笑。
记得清楚,昨天饶是她和季凉城之间剑拔弩张,她都没掉一滴眼泪。
而这会,她却悲春伤秋,怎么压不住情绪。他们之间的不配,同她没有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的身份相比,似乎,前者更诛她的心。
季氏楼下,许清颜顶着烈日,仰头没看着高耸屹立的办公楼。几年了,这是她在许家危机后,第一次来。
她慢腾腾的摸出电话,给季凉城拨过去。没人接,怕他在忙,她改拨林易的号码。
“许小姐。”
林易的电话很快接通。
“凉城,他在忙么?我在季氏门口,林助理,可以麻烦你下来接我么?”
“您稍等,我马上过来。”
没两分钟,林易快步走到许清颜面前。
“季总在开会,许小姐,我先带你上去。”
许清颜点点头,沉默的跟上林易的步子。
季凉城的专属电梯里,她看着电梯门顶跃动的变换的数字,人有些不自觉的出神。
她现在的状态有问题,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
林易默了几秒,想起昨天的事,犹豫的低声劝着,“许小姐,季总很宠你的,你没必要硬碰他的逆鳞。”
“宠?”
许清颜顿了顿,下意识的反问。
这是第一次,林易同她谈论她和季凉城的事。
过去几年,他在她面前,完全仿若公事公办的木头。
从来连话都不会多跟她讲一句,要不是现下他突然规劝她,她还以为,他是瞧不起她的。
“许小姐。”
林易正了正神色,他不想越矩,干涉季凉城的私事,可许清颜的样子,委实让人担忧。
但没等他再说什么,许清颜已经收了诧异的眸子。
她半低下脑袋,深吸着气。
她整个人看起来,怏怏的,带着说不出的低迷感。
“其实,我也觉得他对我很好,他都快要让我忘了,我只是一个拿身体跟他交易的女人。”
“……”
许清颜把话题聊死了。
林易皱了下眉,随着“叮”的一声响,32楼,季氏最顶层独属于季凉城的办公区到了。
许清颜跟着林易,一前一后的走出去,一百米开外,季凉城的办公室,出现在许清颜的面前。
林易将她引进去,拿着一次性纸杯倒热水,送到她手边。
“许小姐,您先在这等,季总大概还有半小时下会。”
“嗯。”
许清颜点点头,几百平的办公室,开始只剩下她自己。
她双手在一次性纸杯上,来回摩挲,下唇被齿尖咬出一道深陷的齿印。
自她从许家出来,她的心,就没有一刻安宁。
她忽然很厌恶的丢开手包,好像这样,就不用再去考虑许母的要求,算计季凉城的事,就可以不复存在。
许清颜规矩的在黑色的沙发上坐了十几分钟,呆的闷了,她有点放肆的,在季凉城的私人空间到处打量。
他们现在住的是季凉城跟她在一起后,为了她,特意购置的复式公寓。
那里离她学校很近,离他公司很远。
可她并不觉得,他把住址选在那里,会是为了她的方便做考虑。
她更多的是认为,他在尽可能的让她远离他的私生活。
刚好,他不想被曝光,她同样不想。
季凉城办公室里的东西,一目了然。除了文件,日产家居,考究的古董摆件,更多的,便是书。
许清颜被季凉城办公桌一角摆着一个装裱精美的相框吸引,她很好奇,伸手想去拿。
黑色的办公桌正中,一张印着国外邮戳的明信片,很刷存在的撞入她的眼睛。
手写的英文内容,字迹漂亮极了。
而发信落款,是方方正正的汉语,只有一个字,秦。
“再等段时间,我过来看你,嗯?”
“笙儿,现在公司有几个大项目刚上,我走不开。”
季凉城的声音和着他走路的响动,自办公室外响起来。
许清颜做贼心虚的顿住动作,她想退回沙发,却没等付诸实践,门就已经被季凉城推开了。
被抓了个现行。
许清颜虎着脸,僵到那。
隔空,他们两四目相接,许清颜很意外的在季凉城的眼睛里看到诧异。
他看起来并不知道她在,倒也是,他对那个女人的一切,藏得很紧。
他们在一起的几年,她也只有前段时间,才偶然听到他一个电话,知道他是有主的男人。
季凉城的脸,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去。
该怎么说呢?
他的反应,有点像被抓奸抓个正着。
“先这样,我有个会要开。”
当着许清颜的面,他很快终止了电话。
办公室里,莫名的陷入死寂。
许清颜被季凉城盯的发毛,她别扭的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眼睛有些受不了的错开他的注目。
眼前的情况,有点迷。
心虚的那个人,应该是他,可和他比较,她反倒成了弱势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