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戈觑着言寄声的脸色,几次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言寄声不耐烦地开口。
和以往总是全身上下冒着寒气不同,最近,他身上总是冒着火气,而这些火气,全都是因为郁陶。
谢戈其实看不太懂言寄声对郁小姐的态度,说他是讨厌,也确实是讨厌,毕竟一张嘴就是毒舌,难听的话更是不要钱地骂。
可要说声哥真有多讨厌,谢戈看来,又不太像是……
就好比郁小姐的孩子,就算声哥一直在强调,他留着是要找孩子的父亲,更是要折磨郁小姐,可在谢戈看来,他其实就是因为岑医生的那句,郁小姐体质特殊,上得了手术台,不一定下得来。
声哥是怕郁小姐出事吧?
虽然他打死也不会认……
而且今天也是,谢戈冒死开口:“声哥,你明明都已经找人在帮着打点卢绍谦(大姐夫)的事情了,为什么不跟郁小姐说清楚?”
“为什么我要跟她说清楚?我又不是为了她才要你去帮卢绍谦的?”
“那不然呢?您是为了什么?”
“我发现你今天话好像很多啊!”
得了这声警告,谢戈识趣地闭了嘴。
只是心想:声哥也是天生傲娇,做了好事,从来不说,只是苦了郁小姐,恐怕又要因为声哥的态度伤心很久吧!
不过,谢戈这一次倒是猜错了。
郁陶这会儿还真没有多伤心,主要是气的!!!!
她走出会所的时候,手指一直在发抖。
可是很快,这份怒气就化为了懊恼,出来的太急,她竟忘了拿自己的包包。
现在手机没有,钱没有,怎么回家啊?
想了想,她转身折回了海市蜃楼,可惜,就算门口那位保安是亲眼看到她从里面出来的,却还是尽职尽责的把她拦在了大门口。
“对不起!如果小姐您真是里面的哪位老板请来的贵客,那么可能要麻烦他出来接您一下了,我们这边是会员制,非会员是不可以随意进入的。”
“我刚刚从里面出来,你不是看见了吗?”
“是看见了,所以我合理怀疑,您是被里面哪位老板赶出来的,所以,更加不能让您进去了。”
“你……”
虽然这保安说的很过分,但竟然真给说对了,郁陶头脸上一阵阵的发烫,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离开……
她没有走太远,就等在会所门外的花坛处。
那时候她脑子一根筋,觉得言寄声应该很快就会发现她的手机掉在那儿了,他那么讨厌自己,应也会用一脸嫌弃的口吻,让谢戈把手机扔出来给自己。
可她等了足足半个小时,谢戈都没有出来。
夜露更深,晚间有点冷……
郁陶抱臂站在花坛那里,低垂着眼睫,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事情。
就算是谈生意,以言寄声的效率,最多应该不过两三个小时。今天他好像也不是来谈生意的,只是来消费,大概很快就会出来。
再等等吧!
她绝对不是想和他一起回去,只是现在身上真的没有半毛钱,也没有手机……
郁陶就这么找着借口,等了半个小时,又半个小时……
临近午夜,温度更低。
郁陶更紧地抱住自己,一边瑟瑟发抖,一边不甘心地想:不会的,言寄声不会在这里留宿的,就算他想留,还得送沐雅回家啊!
所以,他肯定很快就会出来的。
可越是这么想,就越是等不到。
也许是骨子里最后的倔傲,也许是对他还抱有最后的期待,等的时间越久,她便越是跟自己犟住了一样。
明明就算不能进去,也可以找那保安借个电话打给自己的朋友。
或者干脆打个车直接回家,到了门口再让言管家出来付车钱,又或者,还可以打电话让在医院值夜班的同事,来接自己一下。
可郁陶一件也没有做。
她就是执拗地,自虐地站在海市蜃楼的门口,一直等,一直等……
她想知道,言寄声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她更想知道,沐雅到底什么时候会出来?
一点、两点、三点……
直等到早上七点,沐雅终于出来了,她换了衣服,还是一身如火的红,而胳膊上轻轻挽着的,是一脸春风的言寄声。
他……也换了衣服!
这个真相直接刺痛了郁陶,她可以说服自己说,沐雅会换衣服,是因为昨晚被自己砸了荔枝……
那言寄声呢?为什么换衣服?
衣服脏了?怎么脏的?
郁陶不敢再想下去,只双眼如雾地望向了不远处的男人。
言寄声也看见她了,她肯定!
可他眼神不带停留,甚至扫都没有扫她一眼,就那么带着他的心头宝,有说有笑地上了车。
第一次,郁陶嫌弃自己眼睛太好,双眼1.5的视力足够让她清清楚楚的看到,沐雅微露的肩膀上,大片大片的绯红印迹……
她心里顿时像灌了一坨沉沉的铅……
恶心的感觉,从郁陶的胃部疯狂往上涌。
她想吐!
她一向没什么妊娠反应,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才发现这个孩子的存在。
也曾软弱地想过,如果一开始自己就没那么忙,没那么粗心大意,在更早的时候发现这个孩子的存在,是不是吃两粒药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孩子打了个干净?
言寄声不会知道,更不会因此而恨她!
可惜,老天爷偏要给她开这样的玩笑,硬生生将她以最狼狈的姿势摆在了言寄声面前。
他恨自己,她感受到了。
他爱沐雅,她也感受到了。
只是……
‘呕……!!!’
郁陶弯着腰,难以自制地,捂着肚子,疯狂呕吐……
后视镜里,言寄声将一切尽收眼底。
郁陶伤心失落的眼神,是抚慰他心最好的良药,她越是痛,他越是爽……
谁让她敢背叛自己呢?
言寄声冷酷地想:这就是代价,不痛苦,她怎么记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