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叶凝雪披着大衣,坐在水井边,抬头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凉凉地洒在她那苍白的脸上。
一个戴着黑色面具,散着黑色的头发,穿着黑色的锦衣的男人,踩着月光向她走来,带来一片阴影。
叶凝雪把目光转向他,对上了他那双如同寒星般的黑眸,唇角虚弱地扯出一抹破碎的笑,“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嗯。”
“死神”轻点了一下头,夜风微微吹动他那黑色的头发和衣角。
叶凝雪的心,多了几分苍凉。
她是想死,但不是现在。
萧北堂把她打入地狱,她不能让他逍遥人间!
“死神大人,能不能不这么快带我走?我还有心愿未了。”
叶凝雪哀求。
“死神”的星眸里微微闪过一抹惊诧,露在面具下薄唇,快速闪过一抹笑意,随后又抿成冰冷的刀刃,冷冷的说,“不能!”
叶凝雪心绝望的沉了下去,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骗你的,我可以不带你走。”
“死神”突然又出声说。
“真的?”
叶凝雪黯然双眼亮起了光,激动的问。
“真的。”
“死神”那薄冷的唇角,又翘起了一抹笑意,甚至隐约可见酒窝深陷,令人遐想他这面具后面,是怎样一张盛世美颜。
“夜冷露深,好好活着,完成你的心愿。”
“死神”说完,转身离开,黑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月光中……
风冷,叶凝雪打了个喷嚏,赶紧进房。
现在,她的命是和死神要过来的,她必须得好好的活着。
*
“凝雪,真的是你?”
叶凝雪被雪莲叫来她的房间,一进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看,竟然是她以前的“好闺蜜”柳萱萱,女扮男装,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她。
在柳萱旁边,那黑沉着脸的英俊少年,是她的亲哥哥叶飞扬。
“飞扬哥哥,我就说嘛,凝雪真的在这种地方呢,你还不信我,哼。”
柳萱满是嘚瑟的神色,胜利的语气。
叶飞扬一把抓住了叶凝雪的手,把她拖出外面,黑着脸冷声说,“你为什么会那么的贱?你就不想想我们叶家的脸面吗?”
叶凝雪心寒地看着叶飞扬,这个曾经很疼爱她,以她为荣的哥哥,见到她落到如此田地,不但不心痛,反而责备她丢了叶家的脸,呵呵。
“是的,我就这么的贱。”
叶凝雪收起眼底那一抹悲痛和绝望,淡淡的回答。
“别人说你不守妇道,不忠不贞,我还不愿意相信,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现在,看到你自甘堕落在怡红院这种地方,我明白了,不是别人误会你,而是你就是这么贱。”
叶飞扬字字诛心。
叶凝雪像被万箭穿心,心脏痛得抽搐,痛得嘴唇上的血液都被抽得一干二净,微微的在哆嗦。
梁文冲说她贱,她可以忍受。
徐景行说她贱,她也可以忍受。
但是,这是她最亲的哥哥,自小看着她长大,最应该清楚她性情的人,却也像其他人一样,说她贱,呵呵。
叶飞扬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叶凝雪,声音稍微的缓和一点,带着一点点的怜惜,“凝雪,这是我作为你哥哥最后的帮你,你拿着这些钱,离开这里,离开京城,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生活吧。”
“哎呦喂,叶公子,这可使不得,你要知道,她已经是被我怡红院买下的人,要离开,必须得有足够的钱赎身。”
凤三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摇着小香扇媚笑着说。
“多少钱可以赎身?”
叶飞扬皱眉问。
“不多,五千两黄金。”
凤三娘伸出五个手指说,“对于你们尚书府来说,五千两应该不算多少。”
叶飞扬的脸色沉了沉,没有说话。
“五千两那么多?她不过是一只破一鞋而已,哪里值那么多?”
柳萱萱也出来了,故意惊讶地叫嚷。
“值不值就看你们了。”
凤三娘笑着说,“毕竟她也是叶家的人。”
“我叶家没有这个人。”
叶飞扬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看都不看叶凝雪一眼,扬长而去。
“凝雪啊,对不起了,萱萱我也帮不了你了,一想到我曾经和你这种人做过朋友,我就感觉恶心,好怕会影响我的声誉啊,幸好我未婚夫不介意,认为你是你,我是我。”
柳萱萱满脸虚情假意,却又字字攻击,让叶凝雪恶心得要吐。
一直以来,她待柳萱萱如亲姐妹,有什么好吃好用好穿的,都会和她分享,也在父亲面前力荐她的父亲,让他升官加爵。
当日,她清晰地看到,在她被装猪笼过街的时候,第一个朝她扔臭鸡蛋的就是柳萱萱,这个她以真心对待的好闺蜜好姐妹。
现在,柳萱萱又故意的拉叶飞扬来这里奚落她,想把她踩落更深的泥陷。
“想到我和你这种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人做过朋友,我也感到恶心!”
叶凝雪冷冷地对柳萱萱说。
“叶凝雪,你还以为你是以前那个叶家大小姐啊,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 ”
柳萱萱骂道。
在不远处,站着萧北堂和他的侍从萧九。
“那个女人是谁?”
萧北堂问。
“大理寺少卿柳宗凉的女儿柳萱萱,婚配顺天府袁家公子,以前是叶小姐的闺蜜。”
萧九回答说。
“让她变成伎女。”
萧北堂冷冷的说。
“是,侯爷。”
萧九急忙回答。
“回去。”
萧北堂看了一眼那边的叶凝雪,上马离开怡红院。
“哎呀,雪莲,我刚才看到你的萧侯爷都来到门口了,结果看到那个女的,就转头走了。”
牡丹姑娘看到雪莲抱着琵琶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嘲讽说,“我说你也真是太傻,明知道那个丧门星是侯爷的弃妇,你还把她留在身边,现在可倒霉了呗。”
雪莲没有说话,进入自己的房里,越想越气,心生一计,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药粉,倒了一点在人参茶里,让人把叶凝雪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