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鹿羽恩答应得爽快,忙拉着元岚青去煎药。
客厅内,女佣正在收拾残局,傅清彦推着傅廷川去了阳台,颇为关心地问道:“最近你的腿怎么样了?”
傅廷川盯着楼下,黑眸深不见底,冒着森森冷意:“老样子。”
傅清彦站在他身后,半边身子隐在暗处,晦暗不明。
轮椅和阳台边缘就三步远的距离,护栏高度也不过才半米,只要轻轻一推,就能轻而易举地让傅廷川掉下去。
可下一秒,傅清彦被拉回现实,打消了心底滋生出来的恶念。
这只是二楼,人摔下去不一定会死。
“听说,你前几天去了一趟鹿家,闹出的动静不小?”
傅清彦说完,状似开玩笑地调侃:“怎么?真跟鹿羽恩日久生情了?”
傅廷川推着轮椅换了个方位,直直朝他看过去,浅色的瞳漠然。
“这玩笑并不好笑。”
阳台温度骤降。
傅清彦脸上的笑僵住,随即识趣地另外换了个话题:“廷川,你的腿是咱们家的重中之重,我比任何人都期望你能好。”
他一步一步走到傅廷川身边,清润儒雅的面布满担忧:“你醒了这么久,医疗资源也用的是最好的,可腿却一直没有任何起色,我实在不能不多想。”
傅廷川黑眸微凛,放在轮椅上的手收紧。
“大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傅清彦在他面前半蹲下来,镜片后的眼睛闪过喑芒:“今天的药,是我花重金求来的,可鹿羽恩处处阻挠,甚至直接将药打翻了。”
“廷川,你有没有想过,要不是八字合适,鹿家根本高攀不上你,要是你的腿好了,鹿羽恩更配你配不上。”
傅清彦说完,不见傅廷川有反应,讪讪地自己站了起来,干咳一声:“大哥也是关心则乱,想让你多个心眼,多防着点不会吃亏。”
说着他偷偷觑了傅廷川一眼。
然而傅延川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德性,傅清彦心里不舒坦,皮笑肉不笑找了个理由:“我想起来公司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直到傅清彦走后,傅廷川才转头,看向他离开的方向,眸底闪过若有所思。
而此时,另一边鹿羽恩跟着元岚青来到了熬药的药房。
元岚青装模作样地找了一圈,眉头微皱,眼神焦急:“我记得药方就是放在这儿的,怎么不见了?”
她歉意地笑着面向门口站着的鹿羽恩,双手一摊,满脸无奈:“你看我,丢三落四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等我找到了,再给你送过……”
“嫂子,你慢慢找,不用着急,反正我今天闲着也是闲着。”
鹿羽恩自来熟地进来,直接堵死了元岚青的话,无视了她难看的脸色,在药房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个药罐面前。
“这是给廷川熬药剩下的药渣吧?”她伸手抓了一小把,捻了捻,又放到鼻下闻了闻。
元岚青僵在原地,被她的一系列动作吓得心惊肉跳,强笑着开口:“是……是啊,还没倒,羽恩你别碰了,怪脏的。”
她说完就要上去将那些药渣给扔了,心跳得飞快。
可还没等她走过去,就听到鹿羽恩淡淡开口:“决明子,忍冬藤,苏合香……”
元岚青猛地停住了脚,震惊地看向她,手脚发凉。
这不就是药方单上的药材名?她怎么会知道?就只靠闻那堆面目全非的残渣?
她不是说自己什么都不懂吗?
鹿羽恩一连说出了十几味的药材名,这才终于停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向元岚青:“确实都是大补的药材。”
可惜,大多药性相克罢了。
别说是普通人,一般的医生也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只可惜碰上了她。
鹿羽恩朝着她笑笑,故意问她:“嫂子,现在药单找到了吗?”
元岚青脸都青了,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克制着心里翻涌的情绪,咬着牙笑:“找到了,原来在我口袋里,看我这记性!”
她不找到能行吗?再找不出来,药单上的药材就都被她闻出来了!
鹿羽恩接过来,也不再气元岚青,回了傅家,一进门就直奔傅廷川书房。
“有事?”
书房偏暗,只开了一盏台灯,傅廷川坐在书桌后,整张脸裹挟在暗光里,模糊不清。
“这是我刚拿到的药单,刚刚被我打翻的那碗中药有问题,傅清彦和元岚青不是好人。”
她将手里的药单放到傅廷川面前,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傅廷川有任何反应。
鹿羽恩皱紧了眉头,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
今天的傅廷川似乎格外冷淡。
暗处传来一声意味不明地嗤笑,傅廷川坐直身子,脸终于从暗处暴露在光下,阴沉沉的,带着肃杀的讥讽和冷光。
“我血浓于水的亲人不是好人,那谁是?诋毁他们的你吗?”
“傅廷川,你什么意思?”
她是为了谁做的这些?
傅廷川手指在桌上有规律地轻敲,眸光森冷,薄唇轻掀:“字面意思。”
“别人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你鹿羽恩,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她倒是忘性大,这么快就把下药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鹿羽恩莫名其妙,她又哪里得罪他了?
这人阴晴不定,狼心狗肺,她就不该多管闲事!
“随你,反正你的死活,跟我也没多大的关系。”
爱信不信,她还不伺候了。
这事之后,鹿羽恩和傅廷川彻底陷入冷战,而鹿艺可也见缝插针,三天两头地往傅家跑。
“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傅少呢?”
身后传来的声音矫揉造作,听得鹿羽恩直起鸡皮疙瘩。
她搓了搓手臂,放下手里的洒水壶:“我又没把他绑在我裤腰带上,鹿艺可,你问我问得着吗?”
鹿艺可视线滴溜溜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幸灾乐祸:“失宠了?还以为傅少多在乎你呢?没想到跟我睡一次后就把你抛到脑后了,还真是遗憾。”
鹿羽恩心里不知为何堵得慌,她将这一切归咎于被鹿艺可恶心的。
不准备跟她多浪费口舌,鹿羽恩进屋,经过她身边时,俯身凑到鹿艺可耳边,语气嘲讽:“你要是真有本事,等坐到傅太太位置再来跟我耀武扬威。”
“现在的你以什么身份在我面前蹦达?没名没份自甘下贱的爬床情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