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颂为了未来的傻侄子打算,蒋奇谦回到家也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陈想。
他内心自然觉得陈想自己想学什么最重要,但他姐姐是个看似温柔实际上非常执拗且敏感的人。自己如今算是她家的外人,一旦外人站在了陈想那边,很可能会让她觉得她被儿子背叛了,到时候再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这事儿只能让陈想自己解决,他想联系上陈想,也不是想劝他听他妈妈的话,只是怕他没钱用,给他打点生活费。
最近公司里那个实习生不干了,一些零碎的杂活儿又落到了蒋奇谦身上,搞得他没时间休息,晚饭也只喝了一杯咖啡,肚子空落落的。
蒋奇谦翻了翻外卖软件,没找到什么想吃的。想起冰箱里好像还有刚搬过来时候买的速冻饺子,便到厨房里去找。
双开门的大冰箱,打开右侧空空荡荡,只有不知放了多久的叶片已经发黄的小菠菜和几瓶啤酒饮料。左侧冷冻室倒是有些东西,一些冻肉牛排之类的。蒋奇谦看到被保鲜袋装好封口的小饺子,有点疑惑。
小饺子一看就是人工包的,只有普通速冻水饺的一半多大,一包大概二十几颗,有三包。明显是有人分好了三顿的量放好的。而蒋奇谦想找的速冻水饺已经消失了。
——当然消失了,被上周裴颂包饺子的时候顺手就给扔了。
蒋奇谦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哪位田螺姑娘跑到自己家给他包饺子,等端着盘子倒醋的时候,脑海中才突然晃过一张过分漂亮乖巧的脸。
是他吗?
应该是吧……只有他最近一周进过这个厨房。
蒋奇谦吃了一只饺子。皮薄劲道,玉米鲜肉馅鲜甜爆汁。他瞬间胃口大开,一口一个吃完了一整盘。
年纪小小,手艺却这么好。看来小朋友未来的老婆有口福了。
肚子被填饱,连带着心情都轻松起来。蒋奇谦甚至立刻想明白了今天一直困惑的bug漏洞在哪,恨不得飞回公司立马调试一番。
啧,技术人员的灵感总是来得这么不合时宜。
蒋奇谦没带电脑回来,只能在脑海里盘了一圈逻辑,感觉没错后想拿手机记录。
他吃饭的时候习惯摘掉眼镜,手机放在餐桌另一边,他长臂一伸去够,谁知碰到了手机,却把手边的黑框眼镜也碰掉了。
蒋奇谦想弯腰去捡,腿刚挪一下,只听脚底下“咔嚓”一声连续的脆响……
陪伴了他四年的黑框眼镜,亡。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裴颂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在看到衬衫肩膀处的小绿格子被摁上一个满是铁锈的爪印时,他没有丝毫愤怒(微笑)。
怎么会愤怒呢?
那可是他的傻儿子诶。
他微笑着把衬衫洗好,铁锈被水晕开成了一块黄色的污渍。
一点都不辣眼睛。
一!点!都!不!
裴颂和陈想的床挨着,睡觉的时候头对头。
他收拾好后爬到上铺第一件事就是给了陈想脑瓜瓢儿一巴掌,把正背单词的陈想扇的一愣:“咋的你了我又?!”
裴颂继续微笑:“你那狗爪子以后不准再碰我一下。”
陈想翻了个白眼:“当我爱碰你似的。”
裴颂持续微笑:“你最好是这样!”
陈想这才感觉到不对,看了眼挂在裴颂床边上的衬衫,清新的小绿格儿被玷污得确实有些过分。
emmm……他擦手之前可不知道铁锈洗不掉。
陈想理亏,把书顶在头顶防御:“我舅舅不会怪你的,程序员的格子衬衫数都数不清,你不用担心。”
他还敢说!
裴颂长腿踹过去,陈想不甘示弱,丢开手机开打。俩人隔着床架子闹起来。
张迪在对面乐呵呵的拍照,周翊涛脸黑如焦炭。
裴颂余光看见周翊涛的表情,笑容一敛,收了玩闹的架势。
陈想气呼呼的喘气:“哈哈哈,认输了吧!”
裴颂:“认输认输,睡觉。”
十月末的京市,深夜突然下起了暴雨,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窗上,比放鞭炮还要密集。
宿舍内熄了灯,乌漆嘛黑一片,只有一个小小的角落露出一丝微弱的光。
这样的环境格外适合熟睡,对面的两张床也确实传来了均匀的轻鼾。
裴颂却在黑暗中睁着眼,怔怔的看着天花板。没一会儿,他翻了个身,拍了拍陈想透着光的被子缝。
陈想冒了个头出来,压着声音问:“干啥?”
裴颂用气音问他:“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陈想骂了句脏话,“你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嘲笑我母胎solo?”
“不是。”裴颂瞥了眼对床,“那你最近有没有恋爱的计划?”
“没有。”陈想回答的很干脆,“我忙着考研呢,谈什么恋爱,恋爱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哦,行吧。”裴颂放心了。
陈想:“你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我只是想劝你好好学习。”
倒不是裴颂对周翊涛有偏见,只是站在陈想娘家人的位置上考虑,周翊涛实在不是个恋爱的好选择。
周翊涛虽然没有像裴颂自己似的追到人就甩,但也是海王一个,经常无缝衔接女朋友,而且从没交过男朋友。
这样一个人突然对陈想表现出好感,裴颂实在不太放心。还好陈想没什么想法。
暴雨下了一整夜,连着周末两天,天空都阴沉沉的没有放晴,时不时的飘来一阵小雨。
陈想没有联络家里的任何人,包括蒋奇谦。宿舍里除了裴颂出去了一趟,剩下人都老老实实的窝在学校没乱跑。
周一傍晚,乌云密布的天空破开了一道口子,橙金色的晚霞像是一把利剑穿云而出,利剑身侧折射出一道浅浅的彩虹。
裴颂用手机拍了照,想发个朋友圈,一打开微信才发现很多同学都已经发过了。
虽然其他人拍的角度没他好、构图没他好,但裴颂想了想,还是将编辑到一半的文案删掉,连带着相册内的原图也一起送进了回收站。
属于别人的东西,再漂亮他也不会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