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南国一个山头上的大灰狼,跟他装什么
房东家里有冰箱,给他留下了,他可以买点水果补充维生素,冰镇西瓜也可以……
席徵随便挑了个水果摊,在苹果香蕉堆里挑挑拣拣,身后忽然有人喊了声。
“席徵?”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声音之后,席徵一直不太放松的神经猛地松快了,回头时嘴角都是翘着的。
凌晟是想过来买点菜带到李梓铧家的,毕竟隔三差五就去李梓铧家蹭饭,空不空手去婶儿是不介意,但是他介意。
他付完钱一回头看见个熟悉的背影,虽然统共才看过两天而且席徵又换了身衣服,但席徵身上那种同类的气质还是让他一眼认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主动打招呼,嘿,没办法,晟哥就是这么的热情似火。
其实只是懒得一个人待着,终于有人送上门来了,他说两句话蹭个热闹。
“大上午的好孩子不复习出来逛菜市场?”凌晟边往他那边走边说。
“彼此彼此。”席徵笑了声,凌晟注意到他今天心情好像不好。
“你见到我不高兴?”凌晟从塑料袋里掏出个西红柿扔给他。
桃花眼的人都一副笑模样,席徵就是,笑起来有种无人能挡的温柔,瞅着你自带深情buff,虽然这种眼睛瞅电线杆也是这个效果,但被看的人一般都没心思想别的了。
“怎么会,见到你我很高兴。”席徵说。
凌晟多瞅了两眼,依旧看起来像笑,只不过像似笑非笑,总结起来就是不亲和了。
舒服,舒服多了。
席徵接过西红柿,装到放水果的塑料袋里,扫码付钱,“谢谢。”
“别谢谢了,你要是真因为一个西红柿就感天动地你给我磕一个吧。”凌晟说。
“那还是不谢了,”席徵拿起苹果,转头看着他,笑问:“吃饭了么?”
“算是吃了,”凌晟也看他,“不过你要是能请客,我还能再吃一顿。”
席徵笑了声,从兜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他,“地方你选吧。”
凌晟拿过苹果,在手里抛了抛,过了会儿,用下巴指了指市场前面的一家火锅店。“走吧。”
“早上吃火锅?”席徵嘴上问着,但已经迈开腿朝火锅店走了。
“早上就他妈应该吃火锅,”凌晟低声说,脸上的不痛快一闪而过,“以毒攻毒,去去火。”
席徵顿了一下,“确实,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吃了。”
大早上吃火锅的确实少,整个店里只有他们俩。
凌晟随便挑了个地方坐。
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席徵,席徵又递给他。
“我不忌口,你请客你随便点吧。”凌晟又推了回去。
跟李梓铧他们出来吃饭的时候他也不点菜,给什么吃什么。
“好巧,我也不忌口,”席徵翻开菜单,和服务员说:“汤底要全辣,菜——”
“哎哎哎,”凌晟拦住他,“我不忌口,除了不吃辣。”
席徵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笑,不出声那种,但是眼睛都笑弯了。
“笑什么,”凌晟啧了声,不知道他不能吃辣有什么可笑的,敲了敲桌子,“点菜,人家等着呢。”
“嗯,”席徵缓了缓,压下眼角的笑意,才说:“汤底要……鸳鸯的,菌汤行么?”
“可以。”凌晟说。
席徵点菜荤素搭配,非常合理,除了能吃辣之外口味和他差不多——对各种丸子不感兴趣,盯着肉和菜点。
菜很快上齐,他们俩一人半个锅开始涮。
热气蒸腾着往上飘,俩人中间隔了个水帘洞似的。
店里放的歌很舒缓,是他手机里播放率比较高的那类。
我们曾在田野里歌唱~在冬季盼望~却没能等到阳光下~这秋天的景象~
吃饭的时候凌晟愿意主动说两句话聊聊天,特别是火锅这种适合热闹的饭,但今天他心情实在不算好,如果不是眼前坐着个大活人陪他一起吃,他还会更不好。
所以他在等席徵主动说话。
两个人永远比一个人强,没碰见席徵的话他这会儿肯定会把李梓铧喊起来,陪他吃饭。
最后一盘肉卷送上来,俩人一人一筷子涮到锅里。
凌晟扫了席徵一眼。
席徵应该是属于吃饭了就不说话的类型,对这种饭桌上的沉默习以为常,能看出家教很好,或者说家教森严。
饮料上来的时候席徵主动接过,给他倒了杯酸梅汤。
凌晟喝了一口,凉劲儿顺着喉咙一路冰到胃里,他刚想感慨一句“这酸梅汤冷冻室里拿出来的吧”,一抬头发现席徵低头默默喝着,脸上一点“好凉啊”的表情都没有。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特别傻逼,他紧紧闭上了嘴。
两个人在沉默里一边走向灭亡一边干灭亡前的最后一顿饭。
心一跳~爱就开始煎熬~每一分~每一秒~
店里的音乐好像看出他俩的绝境了,非常应景地放了首《煎熬》
最后凌晟先受不了了,虽然看不出来,但他其实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他最不爱自己一个人待着,随便跟狐朋狗友窝哪都比一个人瘫着强,常年戴着耳机也只希望耳边有点动静,别安静下来。
这种饭桌上的沉默要不是席徵这张脸特别养眼下饭,他可能已经掀桌子走了。
他拿玻璃杯磕了磕桌子,瞅着席徵,说:“说话。”
席徵看向他:“你好呀。”
“靠,”凌晟扑哧乐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因为这一句话突然想笑,“你也好。能说点儿别的吗,咱俩吃断头饭呢?这么悲惨?。”
“我习惯了,不好意思。”席徵也跟着笑。
凌晟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席徵这么轻松地笑起来还真是……惊为天人的。
人真是对美好事物没一点儿抵抗力。
“刚说的加一条吧,”凌晟说,“谢谢和不好意思多没诚意,直接下跪吧。”
“嗯,也行,”席徵喝了口酸梅汤,眼底带笑地看着他,“你给我跪么,在这儿?是不是影响不太好。”
凌晟竖了个中指,从锅里捞出几片肥牛,蘸了蘸酱,送到嘴边的时候忽然说:“昨天,你是故意去那儿的吧。那是个死胡同,你去哪儿都没必要经过。”
所以席徵是故意去混混出现率高的地方,为了碰见混混……揍一顿?
这也太伟光正了。
不是疑问句,席徵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笑着问:“什么啊?”
“别跟我装,”凌晟看了他一眼,吃掉肥牛,咽下去才说:“你在我这儿,没有秘密。”
都是一个山头的的大灰狼,跟他讲什么动物世界。
“哇哦,”席徵替他把饮料续上,满脸夸张的惊讶,“好可怕。”
“哎,我是不是坏你好事了。”凌晟看着他,忽然兴致勃勃起来。
席徵这个人,和他身上的秘密,都让凌晟忍不住琢磨。
他自己都觉得他是没事干闲得慌。
谁让他突然碰见了席徵这个稀有品种,不仔细研究研究都对不起资源。
席徵低头喝水,笑了笑,不置可否。
凌晟懂了,心情不错地喝了口水,得寸进尺地说:“我一直想问,你信息素是什么。”
他指了指桌子,“你要是说了,这顿饭我请。”
他不是好奇心特别重的人,因为信息素这个东西他想知道太容易了,随便压一下都能让对方露馅儿。
席徵是第一个让他压不住的。
想不好奇都难。
“不至于。”席徵摇头,唇角也弯着。
凌晟捞了勺碎成渣渣的土豆,没再问。
他确实比较惯着自己,但对方不想说的情况下他也不愿意死缠烂打。
他讲道理。
凌晟正打算换个话题重新热场,空气里的火锅味忽然全部消失。他动作猛地顿住。不是火锅味没有了,是他的感官被罩住,他感受不到了。
周围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宁静的某种信息素,熟悉又陌生……然而不等他仔细确定,感觉再次变化,天翻地覆的变化……压抑、暴力、血腥,让人呼吸不自觉收紧,眼前猩红……
一放即收。
席徵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给他捞了一勺完整的土豆,放到他碗里。
“……操,”凌晟看着碗里的土豆,突然按着脑门笑了,“我怎么没想到……怪不得,藏这么深。”
“我藏了么?我不就是这样。”席徵看着他说。
“……某种意义上你说的也对。”凌晟说。
凌晟心情奇奇怪怪地变好了,或许是知道了席徵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解开了他困扰了两天的问题,又或许只是吃了顿肉,还没花钱。
反正他现在心情起飞,兴致颇高地抬手叫服务员拿了几瓶酒,给自己满上了。
席徵没说要,他也就没给。
这会儿俩人又都不说话了,凌晟却没有了之前那种浑身扎刺儿了似的难受,反而挺享受地小口喝着酒。
他俩选的位置正好临窗。
看着窗外路过的人群,身边是火锅蒸腾的暖烘烘的空气,对面坐着不用说话也不觉得尴尬的人,他久违地感觉到惬意。
付钱的时候凌晟推开席徵的手机。
“嗯?”席徵看着他。
“昨天的两个毛巾卷,”凌晟扫码,“说请你吃顿好的。”
“好么?”席徵把手机放到他手机下面,挡住收款码,
“什么?”凌晟瞅他。
“这顿不算好,”席徵扫码付款,“下次请我吃更好的。”
“都行,不过你最好提醒我,我容易忘。”凌晟说。
他没有跟别人抢着掏钱的习惯,大不了还一顿。
而且跟席徵吃饭,气氛还挺舒服的。
出门的时候看见天上的太阳,凌晟恍然他俩居然吃了两个多小时,都快中午了。
明明也没怎么聊天儿,时间过得可真
快。
出了店跟席徵分别之后的凌晟再次回到了家,躺在了床上拿起手机。
今天的火锅吃的很爽,值得他发个朋友圈。
他点进去,刚要发,手指顿住。
席徵最新的朋友圈在最上面,头像上的脸存在感非常强。
-鸳鸯,打卡。
配图是他俩还没开始吃的鸳鸯锅,出境的还有一只比着“v”的左手。
应该是他去调小料的时候拍的。
凌晟盯着照片看了半天,忍不住对着灯伸出手,灯光下手指边缘被描绘出淡淡的红,皮肤白,手指修长,骨节微微凸出,指甲形状圆润修剪整齐……
ok,他单方面认为自己的手和照片里的差不多好看。
凌晟最后还是没发朋友圈,而是在席徵的那条下面评论了一句。
-等着更好吃的吧。
发完他把手机扔床上,坐书桌前开始复习。
睡觉前凌晟打开微信,“发现”上有个1。
-等着更好吃的吧。
-等着呢。
凌晟乐了,脑袋里第一时间出现了一家店,他想了想,周一问问席徵,万一不爱吃白买了。
至于为什么不在微信上问,他不太爱发微信,特别是即将睡觉的时候。
除了李梓铧这种可以聊半路随便消失的关系,和别人说话总得你一句我一句没有头,虽然他可以不回复,但未读消息一堆不点开他心里难受。
硬生生能聊出一身火气。
虽然席徵看起来不像能让他能着火的性格,他还是不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