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樊脸色森寒,警告道:“时洛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动什么心思。我的人,我想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时洛辰扯了扯嘴角:“行,随您乐意。”
说罢,两个人一起上了电梯。
商樊情绪不佳,时洛辰心里有事,两个人并没有聚到很晚,十一点不到,商樊便回了别墅。
仲尹夏仍然为他亮着一盏小台灯,暖黄色的光穿过门缝,投在地板上一片斑驳的影子。
商樊笑了笑,休了或者送人,那是绝不可能的。
他把仲尹夏抱到卧室,小家伙睡昏了,抬起头看了他一会,迷茫的问:“啊……我这是在哪里?”
“嗯?”
仲尹夏反应过来:“我还以为我在医院值班呢。”
商樊挑着眉峰,他不喜欢仲尹夏太过抛头露面,前几年还好,这两年管他管的愈加严厉。
但实际上,仲尹夏并不会出去太久的,更没有靠往来和走动才能维系下去的朋友和同事关系。
这场婚姻是一场等价的交换,他做了Alpha铁笼子里的金丝雀,Alpha给了他最温柔的偏宠。
商樊吻了吻仲尹夏的额头,关掉台灯,耐心哄着他睡觉。
翌日清晨,仲尹夏从商樊怀里醒来,心里涌出一阵小小的喜悦,伸出手指去摸他的眉毛,再是狭长的眼尾和高挺的鼻梁。
仲尹夏不是没见过英俊帅气的Alpha,顾言漠算一个,商樊则是他审美概念里“最”字另一个。
商樊感知到他的触碰,一把握住他的手指:“在干嘛?”
仲尹夏甜蜜一笑:“看你啊,好帅呢。”
商樊眯着眼睛,翻过他的手,吻住他手心里的细密纹路。
仲尹夏以为他会多陪陪自己,但商樊说他有事,八点多就驱车离开别墅。
仲尹夏百无聊赖,刚巧赶上周末,他决定去长姐家接西宝过来玩。
他是晚上过去的,长姐和闺蜜去泡温泉了,只有姐夫高峰在家。
仲尹夏进屋时,听到高峰正在跟人通话,脸上愠怒,语气凛冽,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高峰是H国的一个小议员,专门负责给贵族Alpha分拨国家的公共补贴,手里并没有实权,又加之他为人比较正直,仕途之路一直没能节节高升。
仲尹夏知道高峰有要事商谈,退出客厅,直接去花园里找西宝。
西宝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仲尹夏了,抱着他的大腿不肯松。
仲尹夏哄了他好一会,无奈吩咐司机备车,抱着西宝先回别墅。
临走之前,他特意吩咐高家的佣人,等高峰忙完告知他一下,自己把西宝接走了。
佣人笑着应下。
大约半个小时后,高峰切断电话,从客厅出来,佣人前来汇报,说小少爷被仲尹夏接走了。
高峰脸色微变:“什么时候的事?”
佣人回答:“半个小时前。”
高峰稍作冷静下来,想着仲尹夏带的有司机宋叔,身手还不错,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但还是不放心,转身去客厅拿起坐机,准备给仲尹夏打电话询问他们到家了没有。
铃声响了三四遍,都没有人接通,高峰脸色大变,神情不由紧张了起来,赶忙冲到卧室,抓了把手枪,让司机开车赶往商家别墅。
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这时,仲尹夏抱着西宝,逃进了一条巷子里。
二十分钟前,宋叔开车经过一家蛋糕店时,仲尹夏喊他停了下来,带着西宝去买甜点。
刚一下车,仲尹夏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A信息素窜进鼻孔,头脑一阵眩晕,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突然有人伸出胳膊,拽住了西宝的衣服,要将他强行带走。
仲尹夏猛的转身,从兜里掏出一把92F,直指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语气严寒:“放手!”
对方轻蔑一笑:“小Omeag,你会用枪吗?”
仲尹夏把枪抵在他的额头上,一把扯过西宝,一边看向路边正在停车的宋叔,预计他几分钟能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仲尹夏曾是一个医生,救死扶伤是他的责任,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伤人,但也不会蠢到任人宰割。
他想好了,一分钟后,宋叔不来,他打不打的中眼前的男人,都要扣动扳机。
所幸,宋叔回了头,反应迅速,立马对着男人“砰砰砰”放了几枪。
男人只顾着仲尹夏这边的动向,一时大意,被子弹穿透了胳膊,愣住片刻,仲尹夏眼疾手快,利索的调转枪把,狠砸在他的伤口上。
“他娘的,小贱人!!”男人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吃痛的松开钳制住仲尹夏的双手。
仲尹夏得以解脱,赶忙抱着西宝往宋叔身边跑,两个人即将汇合之际,一阵凉风“嗖”的从他肩膀穿过,他身子定了一刻,皱紧了眉头。
宋叔把他们拖至身后,又掏出了另一把枪,大喊:“夫人,带着小少爷先去躲着!”
仲尹夏眼见着黑色轿车里又跑下三四个身量高大的Alpha,不敢耽误,嘱咐宋叔小心,带着吓哭的西宝火速逃到一条巷子里。
巷子灯火幽暗,躲人隐蔽,他们暂时安全。
仲尹夏掏出手机,第一反应就是先给商樊打电话,铃声响到自动挂断,并没有人接通。
仲尹夏忍着肩膀的钝疼,打了第二个。
西宝感觉到脸颊上一片温热,抬起头,抓紧了仲尹夏的衣服,却摸了一把粘稠的鲜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揪揪,血……呜呜呜……”
“你受伤了!”
仲尹夏赶忙捂住他的嘴巴,以免暴露藏身之地,电话响了几声,被人直接掐断。
仲尹夏怔了怔,商樊这是挂了他的电话?
但只一瞬,他抓过手机又打给了高峰。
高峰很快接通,强压着急躁:“喂,尹夏,你们在哪?”
仲尹夏报出了街道名字和对方的大致人数,说明自己跟西宝暂时安全,让他别太担心。
西宝哭的快岔过去气,仲尹夏只得切断通话,试图安抚他:“西宝,别怕,舅舅没事,爸爸很快就会过来的。”言罢,将西宝更紧密的搂进怀里。
西宝大概哭累了,终于安静下来。
仲尹夏腾出双手,撕碎自己的衣角,三下五除二的缠在肩膀上,打了个活结,给自己止血。
但伤口太深,且包扎的不大及时,仲尹夏的肩膀早就被血浸透,脸色苍白如宣纸。
Omeag的体质本就脆弱,他一下车又被歹徒的A信息素激的软去了大半身力气,此刻全靠强撑,随时都能休克过去。
大街上枪声还在继续,有路人经过,吓的尖叫逃窜。
仲尹夏的眼睛越来越模糊,耳朵听到的声音犹如从深海秘境里传来,幽远而不真实。
西宝紧紧的搂着他,用手擦着他身上的越流越多的血,吓的哭都不敢再哭了。
高峰是在半个小时后赶来的,场面一片混乱,劫匪们已经撤离,宋叔受了点伤,不致命。
他们带着人飞奔到巷子里,仲尹夏已经昏迷不醒,他怀里的西宝显然吓坏了,看到高峰时,紧绷的小脸终于有了点血色,大声哭喊:“爸爸,爸爸!”
他扑倒在高峰怀里,断断续续的哽咽:“看看……快去看看揪揪……呜呜呜呜……”
宋叔把仲尹夏抱进车里,一路打着双闪赶往医院。
仲尹夏很快被送进了重病监护室,他失血过多,需要及时输血。
长姐来到医院后,仲尹夏已经完成手术。他出现了轻微的溶血反应,发起了高热。
长姐吓坏了,掏出手机给商樊打电话,仍是没有人接通。
好在两个小时后,仲尹夏的情况稳定了下来。
长姐吁出一口气,对高峰埋怨:“商樊在哪,尹夏都这样了,他连个电话都不接。”
高峰自然不知道,长姐也就埋怨几句。
漫长的一夜过去了,天光乍白之际,仲尹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同样的时间点,商樊从一片墓园里走出,看了看天角的太阳,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
每年的7月22号,他都会来到七星镇,在那片鸢尾花墓园里安安静静的待上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朝阳初升时,才回到落住的旅馆。
墓园里只有一个墓碑,也只过来他一个人。
不管有多重要的事情,商樊都会推掉,在七星镇待满三天到一周,好好陪陪躺在墓园里的那个人。
而在这期间,他的手机基本关机,再大的事一概不予理会。
就像前一天晚上,他接到仲尹夏的电话,因为要去墓园,索性挂断。
宋叔知道商樊去了七星镇,换作平时,肯定不敢打扰人,但是这次的事情太过棘手,他思索之下找到文森,说明仲尹夏昨天遇险的情况。
文森也是犯难,最终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告诉商樊,这多少夹杂着他的私心成分在,文森打心眼里替仲尹夏不值。
商樊在知道仲尹夏受伤后,微挑起眉头,问:“人现在怎么样了?”
“情况还算稳定,说是下午就能转入普通病房。”
商樊沉默了一会:“你去医院看着,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报告。”
“商总,您不回来吗?”
“不回。”商樊几乎不带犹豫,“你先把人看好了,等我回去再说。”
他在心里权衡,仲尹夏反正没事,可今天是安凛的忌日,他一年当中也就这么几天能好好陪在他身边,别的事都能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