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重生了
厉行怎么会死呢?
言笙用力做着吞咽动作,颈间的喉结抵着薄薄的皮肤上下滚动着。他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他想让自己冷静一点,将剩下的新闻看完,说不定是那些无良媒体为了博人眼球的胡编乱造的呢。
他用力攥着拳头深呼吸,可那一点用处也没有,该颤抖的手还是在颤抖,该白成纸的脸依旧比纸还白。
手指点在屏幕上,颤抖地向下一点一点拉着进度掉。平日里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他愣是花了一分钟才将条新闻拉了下来。
新闻的内容很长,但言笙在上半部分就看到了他想看的内容。
——厉氏的前继承人厉行前段时间因为一场严重的车祸致使双腿残疾,后在养病期间患上重度抑郁症。
今日九时被家人发现在家中割腕自尽,疑似抑郁病发。
厉行真的死了?还是自杀了?怎么可能,那个强大自信的Alpha怎么可能会自杀了呢?
言笙眨了下眼,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手机的屏幕上,也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心头的明月,就这么陨落了吗?
为什么心脏会这么痛呢?就像是要被什么扯碎了一样的痛。
言笙用力揪着胸口的衣服,悲伤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他像是快窒息一样大口大口的喘息,可胸腔的疼痛一点都没有减少。
原来,心痛可以这么疼的嘛。
“小言,你怎么哭了?诶?你怎么喘的这么厉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沉浸在痛彻心扉中的言笙被好友惊惶的声音拉了出来,茫然抬起头看向他。
他哭的很安静,一张柔美的脸被泪水浸透了,鼻尖和眼眶通红的,神情哀伤又彷徨,像是丢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
他看着整个人都变得扭曲变形的好友,抖着唇瓣说:“厉行死了,他死了。”
青年手足无措地看着痛哭的言笙,伸手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不知道该帮他擦眼泪,还是要落在他的肩头发顶安慰他。
最后,只能迷茫地问他,“小言,厉行死了,你为什么要哭啊?”
因为我喜欢他啊。可这句话言笙没办法同黎峰说,这是他珍藏在心中的秘密,他想第一个知道的人是厉行。
可是,厉行死了。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这个秘密了。
不。言笙失落地垂下头,就算厉行好好的活着,他也没有机会对他说我喜欢你。
“黎峰,我做了一个梦。”言笙半垂着眼,神色凄凄,“梦见我和厉行结婚了,他标记了我。可现在,梦醒了,他却死了。”
黎峰悬在半空中的手终于落下了,他重重地拍了两下Omega单薄的肩头,叹了口气。
“你都说是做梦了,快醒醒吧。小言你说你一个普通人家的普通Omega,得怎么高攀才能高攀上豪门的顶级Alpha。乖,快别做梦了,孩子们要醒了,如果不难受的话,咱就要上工了。”
……
“……醒醒。”
“言少爷,请醒醒,您在发烧,起来把药吃了吧。”
是谁在说话?黎峰吗?不对,他的声音阳光爽朗,就像是青春的大学生一样。
可这道声音有些苍老,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才有的声音。
老人?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了,上哪里来的老人啊?
蜷缩成一团的Omega抱紧了身体,将自己往往小小的毯子里缩着,可怜巴巴的紧。
可那张毯子实在太小了,Omega根本没办法缩进去,肩颈、胸口、长腿,大半的身体都露了冰凉的冷气中。
因为生病,白皙的皮肤变成了淡淡的绯红,上面还散落着大片大片的青紫淤红,触目惊心,像是遭受了什么惨无人道的虐待一样。
蹲在一旁的福伯是Beat,他闻不到屋子里融合后的香气,但看着言笙皮肤上的惨状,也能知道两人这是圆房了。
福伯不懂AO间的标记是怎么回事,单纯的觉得他家少爷肯和这个Omega睡觉,就已经算是满意这个Omega了。
他心中有些高兴,也有些不忍。将那害他们家少爷出车祸的倒霉司机拉出来骂了个狗血淋头。
要不是他,他家好好的一个少爷怎么就瘸了,怎么就从一个温柔的绅士变成了不懂怜香惜玉的混蛋了。
福伯对言笙本来印象就很好,老人家心软,对有着可怜身世的言笙本来就同情,现在更是又多了几分怜惜。
“言少爷,快醒醒,起来把药吃了。”福伯轻轻拍着Omega的手臂,慈祥地唤着。
迷蒙中的言笙听到那声音接着在耳边响起,眼球顶着薄薄的眼皮转了几圈,才挣扎地睁开了眼睛。
闯入模糊视线中的是一盏造型奇特的吊灯,和不停喷着冷气的空调口。
这个灯,他在梦里好像见过一个一模一样的,那是在厉行的房间里。
言笙手撑着地毯慢慢地坐起身,柔软的容貌搔的他掌心发痒,腰部以下传来的酸麻涨痛却让他撑着地面的手臂一软。
要不是一旁的福伯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言笙现在已经躺回到了地上。
言笙烧得潮红的脸和盈满了水雾的桃花眼都是半梦半醒的迷茫,他慢半拍地扭头,恍然地看着笑容慈祥的老人,动了动干裂的唇,终于从烧得宕机的脑中搜索到了老人是谁。
——他是厉行的管家,福伯。自己来别墅后第一个见的人就是福伯,也是他给的自己那套高定的衬衫西裤,带自己去的厉行的房间。
“福伯?”言笙呆呆地叫人,配上睡得凌乱的偏浅色的发,说不出来的乖。
“我这是在哪里?梦还没醒吗?”
浮生若梦,梦若浮生。言笙呆坐在地上,看着盖在腰腹的深色毯子和腿上白色的浴袍,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
胸口重新出现的窒闷感,让他难受的想哭。
忽然,他感觉肩上一重,侧过头才发现肩头多了深灰色的薄被。他下意识地身后去摸垂在身侧的被角,柔软的棉麻触感印在了掌心。
这床被子,他在厉行的床上看见过。
言笙虽然脑子烧得有些糊涂,但强制发热的教训可是深深地刻在了身体上。
他畏惧地松开手,缩了缩肩,温柔的声音染上了病中的哑,“这是厉先生的杯子,他不会高兴让我碰的。”像是饱受欺负后依然乖巧的小媳妇。
“没事,咱偷偷的盖,不告诉他。”福伯是越看言笙越喜欢越心疼,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凉白开和阿司匹林放到言笙的手中。
“言少爷是发热烧糊涂了,来把药吃了,换身衣服,下楼喝碗丽姨做的蔬菜粥,保管病就好了。”
福伯没有信息素,自然也就不知道哪怕再收敛信息素,还是会在贴身的衣物上留下丁点的味道。
他本意是心疼言笙被欺负的睡在地上,还生了病,才把厉行的被子给他披上。
阴差阳错的,被子上残留的属于厉行的信息素安抚住了临时标记后,伴侣不再身边,又生了病的Omega难过的心情。
福伯见言笙吃了药后,精神好了些,又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房间。
言笙裹着厉行的被子,大半张脸埋在被子中,只余一双还残留着水汽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房间中的一切。
他能感受到后颈上的临时标记,也能感觉到身体中属于厉行的信息素,还能感觉到腰部以下难以启齿的疼痛。
这是现实,不是梦!他真的重生了!
被子下的嘴角控制不住地翘起再翘起,柔美的桃花眼也完成了两弯小月牙儿。
言笙按住激动的“怦怦”直跳的心脏,原来,这就是美梦成真的感觉吗?
其实方才的梦也不算是梦,那是上辈子真实经历的事情。
言笙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从好友的手机上看到了厉行自杀的新闻。
那时明明是炎热的盛夏,他愣是感觉如坠冰窟,冷得浑身打颤。
他不知道那天下午发生过什么,只知道自己浑浑噩噩地回到合租的小房子,一头扑到了床上,强忍住的泪水浸湿了大片的床单。
那时,言笙就想,如果他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可以重生一次该有多好啊,那他一定要陪在厉行的身边,阻止他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