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珩扶着海棠刚刚搭好的软梯,趁守卫交接之际,轻手轻脚的跳出了围墙,往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刚到树林便看到等在那的李厉,一脸轻快的笑着,刘珩皱着眉头鄙视道,“你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梁王后可是罚了我整整两个月的紧闭。”
“说是关禁闭,你这不也出来了吗?”李厉笑着迎了上去,刘珩虽然关了几日紧闭,整个人的状态竟然看起来还不错,“我们家老爷子听说了你的事迹后,连夜给我写了一封家书,让我离你远一点,以免被你扛回府里。”
刘珩听后没忍住笑了出来,故意离李厉远了几步说道,“那你还不赶快遵循李老将军的教诲,偷偷跑来找我玩做什么?”
“你把红衣男子扛回去又不是因为喜欢他。”李厉无所谓的说着,不但没有避嫌,反倒向刘珩身边又靠近了几步,嘻嘻哈哈的笑着。
刘珩抿嘴笑了一下,几日没有出府,不知现在又多了什么新鲜玩意,随口问道,“有什么好玩的吗?”
“平安酒肆新酿了一种梅子酒,据说很受欢迎,要不要去试试?”李厉看刘珩兴致不高,故意挑着他感兴趣的事情说着。
“那就走吧。”刘珩伸手理了理衣摆,抬步跟着李厉往酒肆的方向走着。
平安酒肆的小二看到两位贵宾后,赶紧谄笑的把他们请上二楼的雅间,麻利的把店里的招牌都摆了上来,笑着退出了雅间并用力关上了隔断的门。
小二离开后,李厉起身又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他们的谈话不会被别人偷听后,拿起酒壶边倒酒边小声说道,“听闻这几日秦都尉一直在暗地打探红衣男子的情况。”
“他家那只母老虎不再找他麻烦了吗?”刘珩唇角上翘,眼中尽是饥嘲。
“秦夫人在青玉楼里没有抓到现行,回到家也就不敢理直气壮的折腾。”李厉把倒好酒的酒杯往刘珩面前一推,举起另一杯酒喝了起来。
“没意思。”刘珩喃喃道,看李厉喝的有滋有味,隧伸手轻拿起面前白玉杯,小口酌饮着,梅子酒少了一丝酒酿的辛辣,多了几分清凉的酸爽,喝起来像梅子汁一样,刘珩意外很喜欢这种口感,一口喝掉了残酒,自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李厉怕刘珩喝的太快不舒服,伸手把精致的小菜推到了他面前,看了眼周遭后,凑到刘珩耳边小声问着,“你知不知道,红衣男子是中央都城的死刑犯?”
“大概猜到了,秦都尉一心想让他死。”刘珩随意夹起一筷子小菜,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
“梁王后要是知道你府上藏着一个死刑犯,估计。。。”李厉说道,看到刘珩的表情后突然停了下来,不敢继续说下去。
“估计怎么样?”刘珩拿着酒杯把玩着,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厉。
“估计,估计。。。”李厉的声音越来越小,停了半晌后,终于心一横说道,“估计会让你把这个人交还给秦都尉,再罚你一年不能走出侯爷府。”
“燕国只是个边远的小封国,中央都城不会把手伸的这么远。”刘珩挑着另一盘小菜,淡漠的说道,“再说了,我借秦都尉八个胆子,我就不信他敢去跟中央都城上报,他因为好色而放走了死刑犯。”
“反正人都已经死了,他去上报又能如何。”李厉笑着说道。
刘珩眉头紧锁,一口饮下了杯中的残酒,没有说话。
“他还活着?”李厉有些惊讶,当时红衣男子从青楼被刘珩抬走时明明只剩下了半条命,又被迫服下了必死的毒药,他还以为这个人早就被刘珩处理到了荒郊野外,喂了野狗。
刘珩微微颔首,小指沾着刚刚洒出来的几滴梅子酒,无意识的在桌子上画着圆圈。
李厉看看刘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突然背后有些发凉,惊恐的开口问道,“你想留下他?”
刘珩思考了一瞬,一脸淡漠的说着,“你就当他已经死了。”
“就当他死了?”李厉有些疑惑的问道,看刘珩一脸阴翳,还是把那句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咽回了肚子里。
“过几日跟我去趟西漠吧。”刘珩把玩着酒杯,一脸淡然的说道。
“西漠?匈奴这几年不断扩张,跟燕国更是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你现在要去西漠做什么?找毒药吗?”李厉疑惑的问道。
“有重要的事。”刘珩说道,看着李厉仍一脸疑惑,索性挑开了天窗,“如果你还没有站队,不如就站在我这边吧。”
“你是说?”李厉惊讶的捂住了嘴,努力理解刘珩的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刘珩勾起嘴角,俯身靠在李厉耳边说道,“我若赢了,许你做第一将军,你好好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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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刘珩带着一丝醉意走回侯爷府,嘴里还残留着一丝梅子酒的余香,想着哪天有机会,再偷跑出去喝上两壶。
守在侯爷府外围的侍卫比白天少了些许,刘珩看准时机走到矮墙处,拉着海棠留下的麻绳翻了上去。
冷风一吹,刘珩突然酒醒了几分,只觉侯爷府内似乎有些过于寂静,俯身在围墙上观察着,看到厢房处似乎有一个躺倒的侍卫,正欲大声呼救,突觉脖颈一凉,锋利的剑刃直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刘珩慢慢的转过身来,月色下,红衣未束发髻,只用一条鲜红色的绸带将一头黑发拢在脑后,满头青丝飞舞张扬,甚是好看。
“别动。”红衣低声威胁着,朝着刘珩后面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屋檐上的阴影处走去。
刘珩看清他手里拿的是海棠的佩剑,知道侯爷府里的人应该全军覆没了,难得听话的顺从红衣的指示走着,沉着声音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伤了我,燕国会举国追杀你。”
红衣没有理会刘珩的话,依旧持剑死死地抵住刘珩的命穴。
“为什么不杀我?”刘珩走到屋檐上站住,勾起嘴角笑着看着红衣,眼神中没有一丝惧怕。
“解药。”红衣费力吐出这两个字,眉梢眼角满是杀气,显然已认出来刘珩便是前几日轻薄他的那个人。
“什么解药?”刘珩故作疑惑的问道,似乎红衣身上的迷药并不是他下的。
红衣右手稍一用力,利剑瞬间刺破了刘珩白皙的脖颈,点点鲜血顺着剑梢留了下来。
“好好,我知道了。”刘珩吃痛,连忙举起手来求饶着,“解药在暗室,我带你去拿。”
红衣一脸冷漠,仿佛并不相信刘珩的话。
“不信的话,不然你来我身上搜搜?”刘珩邪笑着用手指拨开外衫,挑衅的看着红衣说道。
“带路。”红衣挥剑将刘珩拨开外衫手打掉,抵着他后腰的位置说道。
“不是我不想带路。”刘珩探头看了看下面,扭过头来笑看着红衣,“我不会武功,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我可能会摔断腿,那我肯定忍不住会叫出来,你也不想我吵闹的把侍卫惊到是不是?”
红衣蹙眉,很想一脚把刘珩踹下去,又怕他说的是真的,万一把城墙外的侍卫都引过来会更麻烦,思索了一瞬后,上前一步一把拎住刘珩的领子,带着他跳下了围墙。
红衣左腿上的伤还未痊愈,落地时被刘珩带着踩到了石阶上,吃痛的低吟一声,咬着牙把剑重新抵在刘珩的后腰处说道。“走。”
“好好,你轻一点。”刘珩对着红衣娇笑起来,“你不杀我,就是为了拿到解药?”
红衣眉头紧锁,右手持剑用力了一些,没有说话。
“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刘珩笑着说道,伸手指了指角落的屋子,示意解药就在那间暗室中。
两人走进暗室,红衣闻了一丝熟悉的味道,抵着刘珩往熬药的灶台走去,伸手在灶台边轻抹送到鼻下,辨别出是这几天自己所喝的汤药。
“真的是我救得你。”刘珩邪笑着,指了指熬药的器具,“每日两贴药,趁热服用,每顿都是我亲手喂的。”
红衣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刘珩,他明明就是那个给自己下迷药欲轻薄自己之人,怎么会又突然变成了那个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不信?”刘珩挑了挑眉说道,自顾自的背起来汤药里的成分,“茯苓三钱,辛夷两钱,当归五钱。。。”
红衣挥剑打断了刘珩的话,“解药在哪?”
“柜子里。”刘珩指了指暗红色的一排柜子说道,看着红衣没有阻挠的动作,便小心的往柜子的方向走去,拉开左上角的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瓶。
红衣迟疑的不敢上前,眼前这个人下迷药的功力自己还是领略过几分,不知这个瓶子里是否是真的解药。
刘珩笑着倒出一粒暗红色的小药丸,仰头直接吞下,随后把玉瓶放在红衣面前的桌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红衣紧紧盯着刘珩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看他并没有什么反应,终于下定了决心,伸手倒出一粒药丸后,一口吞了下去。
刘珩随手拿过玉瓶,把玩着开口道,“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的,怎么可能会给你下毒?”
红衣不敢松懈,依旧持剑抵着刘珩的脖颈处,直到感觉身体的酥麻感减弱了一些,终于收回了手中的剑,转身往暗室外走去。
“喂,我救了你,你就这么走了?”刘珩追着红衣说道,院子里早就没有了他的踪迹,刚才被剑指着时巴不得他离开,现在看他真的离开了又有些失落。
刘珩病恹恹的找了块石墩坐了下来,盯着天上那颗格外耀眼的星星愣起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