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卫北轩回到刚刚的地方找了一圈，果然没有找到陶南，人应该已经回去了。

他靠在墙边，有些出神，陶南现在还好好地活着，没有和他阴阳相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应该这样安慰自己才对。

可是刚刚看到陶南那冰冷甚至有些厌恶的表情，他的心就像被刀子戳了一样，像是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窟窿里，彻骨的寒冷。

那样的表情他上辈子见到过，在陶南知道自己是个替身之后，就用这样的表情看着他，然后彻底地离开了他。

所以再次看到同样的表情之后，他害怕了，他怕陶南也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那他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吗？

“卫总。”

是宁杭的声音。

卫北轩睁开眼睛，对上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容，心里一凛，他上辈子就知道，宁杭这个人，心思深沉又护短，可以做朋友，但绝对不能做敌人。

“宁总，幸会。”

宁杭笑着说：“卫总是来找人的吗？”

“出来透透气。”

宁杭点头道：“这样啊，今天的合作很愉快。”

“合作愉快。”

卫北轩不愿和他多纠缠，于是随意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宁杭回了办公室，揉了揉眉头，有点累，卫北轩这个人，他早就有所耳闻，是卫家的小儿子，早年跟着卫道声学着管理公司，刚毕业就自己创办公司，履历也十分优秀，今天看来，比想象中还难对付。

不过好在两人的公司重合度不高，且有合作的可能，暂时不会发展成竞争对手，不然如果有这么一个对手，可真的是太棘手了。

他看向手机，是简常半小时前陆陆续续发来的消息。

【哥，你帮我要到联系方式了吗？】

【哥，我也太惨了，怎么又被我姐发现了呜呜呜……】

【没天理啊，我不想学怎么管理公司啊！一点意思都没有！】

【谁说我的画很奇怪的！那是你们不懂得欣赏！！！今天我遇到的那个陶南，他就说我的画不奇怪，还很特别！】

……

断断续续发了好多条，都是在向他诉苦。

宁杭叹了口气，自己这表弟从小就不让家里省心，还在上学的时候就天天逃课，现在好不容易毕业了，想让他在公司里好好学学管理，但是三天两头的跑出来去各个公司应聘，想当个画师。

本来宁杭想着自己也是开游戏公司的，可以让简常来他这里，既能帮忙看着，也可以不破灭孩子的梦想。

但是看完简常的一系列得意作品后，宁杭也罕见地沉默了，最后只能说：“你要能在不透露你是我弟的情况下，说服面试官，我就让你进我公司。”

最后的结果是，简常还没面试就被他姐给逮走了。他姐简澜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要是自家弟弟有这个天赋还好说，兴许能让他去这行闯闯，但是简常自小以来的画作都古怪至极，在她看来就压根不是吃这碗饭的，还不如早早逮回公司学学管理好了。

宁杭再怎么说也只是表兄，也不好干涉亲姐姐管教亲弟弟，所以也只能在这些小忙上帮着简常了。

于是他打开他的私人微信，将陶南的个人名片转给简常。

【你要的联系方式。】

【谢谢哥！】

简常刚把消息发出去，就察觉到不太对劲，他哥是用私人微信把名片直接推给他的，那说明他哥也加陶南了！

他原本的想法是，他哥帮他去要个手机号，或者让助理去人事部翻一下陶南的简历，让他自己加就好了呀，犯不着让他哥亲自加陶南好友啊。

【哥，我弱弱地问一句哈，你也加陶南了？……】

宁杭扫了一眼，看到简常发的最新消息，随手回复道：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简常自觉闭嘴。

而宁杭看着书桌上摆放着的一张照片微微出神。

那是一张有些年份的全家福，照片上一对年轻的夫妻对着镜头微笑，中间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冲着镜头摆造型，妻子手里还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娃娃，正张着手想要去抓镜头。

如果陶南在这里，一定会诧异，因为那年轻的妻子温柔恬静的脸，和他至少有七分相像。

……

陶南出了公司后，先去快递站把自己买的手绘板拿了回来，然后就回去试了试手感。

因为预算不太够，所以他只买了几百的先凑合用，不过手感却并不差，下笔流畅，用得很舒服。

陶南先画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蜗牛，觉得不错，又画了一只蜗牛Q版拟人图，顶着一片小叶子，懵懵懂懂地数着蚂蚁玩，再加上亿点点场景和细节，完美！

陶南照例将自己画的图发在了微博上，然后发现前两天发的已经有人点赞了，还多了几条评论和转发。

【画得好好看！！】

【神仙画技惊到我了！】

【细节好足！我绝对不会告诉你我是用放大镜看画的！】

【发现一枚宝藏太太，爱了爱了！】

陶南有些无奈，上辈子也是这样，网友们看他的画风和平时一些温温柔柔的发言，以为他是女孩子，一直叫他太太，还有其他一些称呼，稍微正经一点的有老师，还有不太正经的一些称呼，比如妈咪和老婆，当然，也会有一些叫他小蜗牛的，这算是他比较喜欢的一个称呼了。

不过他知道这都是网友们对自己喜欢的画师的一种爱称，没有恶意，所以也没有特地去发微博来澄清了。

晚上吴压回来，问他，“蜗牛，今天面试怎么样？”

陶南摇摇头，“说是让我回去等消息，但是我感觉估计没戏，里面有一部分专业知识我不太懂的，表现也不算很好。”

吴压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找工作又不急在这一时，慢慢来，总会有公司慧眼识英才的，对吧。”

陶南点点头，心里却不由想到了卫北轩，这次算巧合，下次总不能还碰上他吧。

吴压看他脸色不太好，又问道：“是不是今天去面试的时候碰上什么了？”

陶南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把他和卫北轩的恩怨告诉吴压，免得他担心。于是找了另一个理由，“今天碰到一个人，也是和我一起面试的，他也很喜欢画画，但是家里人不太支持。”

吴压点头，“那确实挺惨的。”他知道陶南家里的情况，知道陶南家里也不太支持，所以陶南才报了自己不喜欢的金融专业，想必是同病相怜了。

陶南则想起来，好像简常哥哥说来替简常要个联系方式来着，于是打开微信，果然看到一条十个小时前的好友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