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夜如水,刺骨的寒风自灰白的墙壁,钻入阴暗潮湿的大牢中,打在人脸上生疼,蜷缩在牢狱一角。
一身白色的死囚长衫,被牢狱里的尘土染成灰褐色,如绸缎的墨发散落在她,环着双腿的手臂上。
苍白无血色的脸颊埋在臂弯之间,远远得望去都觉得凄凉
这幅落魄样貌,无疑的是让亲着痛,愁着快的最好写照。
“童丽清,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天的下场。”尖锐讽刺满含嘲弄的声音,隔着冰冷,破旧散发着铁锈味的监狱栏杆,传到监狱内。
蜷缩在监狱角落里的童丽清,淡淡地勾唇,继续在体内运功,不打算理会外面那条疯,狗。青国的气候与她们洲国不同,马上就要立春了,可在这里依旧是寒风未消,自己身上的衣服又薄。
她可不能死在这里,让外面的那些人看笑话,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若是在重蹈覆辙,那就太丢人了,到阎王哪里都会觉得没面子。
在一个地方跌倒一次,可以说她善良,识人不清,能自己原谅一下。
要是在一个地方,绊倒两次,她就是笨,笨的对不起,师父为了救她,浪费在她身上的丹药,也对不起,让她重生的阎王爷。
“平时不是很伶牙俐齿的吗?我的皇后娘娘,今日都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妖术用尽了,连话都说出来了。”
站在门口一身锦衣宫装,额头上珠翠被风吹的叮叮咚咚响,那趾高气扬的神色,和斗鸡当真没两样的女人嘲弄地说道。
体内的真气运行一周后,童丽清缓缓地收功,稍稍地活动一下自己的手脚,‘稀里哗啦’的锁链声,比外面的珠翠碰撞声还要响亮,童丽清睁开眼,平静冷淡地扫了一眼大牢门口的斗鸡。
“真是没有想到,你们青国的大牢,竟然是这么受欢迎的地方,当朝的公主,新皇的宠妃,朝中的大臣,竟然轮番的,不分昼夜的往我这大牢里跑。”
说话的时候童丽清盘腿坐好,整理一下自己身上脏的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借着破旧木桌上,被风吹得摇曳不定的煤油灯,望着门口,脸色变青的斗鸡,淡淡地说道。
“死到临头了你还嘴硬,童丽清你在宫中用巫蛊之术,触犯律法,你已经没有几日好活的了。”
脸色发青的斗鸡,有些狰狞地盯着狱内神色自若的童丽清,恶狠狠地说道。
“以往我只觉得德妃娘娘你是蛇蝎心肠,看来我是错怪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冒着寒风来给我通风报信,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和外面的德妃娘娘比起来,坐在大牢里的童丽清,到更像是探监的那一个,云淡风轻的口吻,与端坐在朝阳宫的人毫无差别。
见德妃的神色越来越狰狞,童丽清撇开了视线,看向她身后伺候的奴才,淡然地吩咐了一句。“身后伺候的,出门之后,可要替你们家娘娘遮了好风,免得外面风大闪了她的舌,头。”
这话一出险些让门口的德妃跳脚,瞪着童丽清的眼睛都快要裂开了。
“死到临头了你还这么刻薄,来人!”站在外面的德妃望着大牢里的童丽清,恶狠狠地对着身后人喊了一句。
以往嘴上讨不得便宜,也不敢拿里面的贱人怎么样,当初她是世子妃,后来她是皇后,但是现在,自己是皇上最宠爱的德妃,而她只是一个阶下囚,还是一个要死的阶下囚。
就算在这里杀了她,她也没有反抗的余地,想到这里德妃脸上露出狰狞,得意的笑容,让那张本是很清秀的脸都变得扭曲。
坐在墙边的童丽清,望着德妃扭曲的五官,心底有些无奈地摇头,都说相由心生,今日一见当真没错,这女人一旦心狠起来,长的在漂亮也会变成,让人敬而远之的蛇蝎。
“娘娘!”德妃一声冷斥,站在她身后的两个小太监,赶紧上前,低垂着头等着他们这位,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吩咐。
“进去给我张嘴,打到她再也不能在胡说八道为止。”德妃眯起眼睛,阴冷的目光落到童丽清的身上,恨不得扒掉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里面的童丽清听完德妃的话,险些笑出来,她还以为这个女人有多厉害,多大的本事呢!比起她那个庶出妹妹姜悦来,眼前这个德妃简直就是个白痴,这样的人放在姬无染的身边,到也能让他放心。
她可记得姬无染送她到大牢的时候,说过,‘留你在身边,当真是很危险的事,若是你能在笨一些,就和香儿她们一样,该多好的啊!’
而姬无染口中的香儿,就是眼前这位,准备用最明显的暴力行为,为自己出气的女人,想起姬无染的话,在看一眼在她跟前拼了命,证明姬无染话的德妃,童丽清忍不住嗤笑一声。“当真是夫唱妇随啊!德妃娘娘不亏是皇上的宠妃。”
这话绝对是童丽清有感而发,站在外面的人却觉得童丽清在讽刺她,她现在贵为德妃,明面上的确是皇上最为宠爱的一个人。
可实际上,无论是做世子侧妃的时候,还是做德妃的时候,皇上都不曾碰过她。
反而经常留宿在童丽清的院内,不,不是经常,是自从童丽清这位和亲公主嫁过来之后,姬无染就从未离开过她的院子。
哪怕她被关到了大牢里,姬无染每晚不是夜宿在乾清宫,就是到童丽清的,朝阳宫,从不会留宿在别人宫中,这才把德妃气的出宫,到这么肮脏的地方来,拿眼前的童丽清出气。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开门!”被气的七窍生烟的德妃,扫了一眼站在外面哆里哆嗦的狱卒,冷斥了一声,吓的狱卒手中的钥匙都落到地上了。
“娘娘饶命,里面的这个人……这个人……”
这个人可是大将军要保的,要是今晚上被德妃娘娘给打了,明日柳大将军来看人的时候,他们要如何交待啊!跪在地上的狱卒,左右为难的不知如何是好。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狱卒颤抖的身子向筛子一样,想着要怎么说,才能不得罪眼前这个位主子,又能保住里面的人,别让大将军一句话砍了自己人头的时候。
此时守在外面的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走的太急,以至于脑袋上的帽子差点掉下来,跪在德妃身后的狱卒赶紧给身后放风的小太监,让出一个位置来,好方便他给德妃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