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珂咂舌，他没想到那场人鱼暴动居然给邢江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以至于他现在这么害怕龙绡。
邢江解释：并不是怕，我是邢家的独苗你懂吗！虽然是旁系生的那也是独苗！我要是出事儿了我爸妈怎么办！
邢江又叮嘱他：你可是保证了它不会暴走，国基那群老家伙们才敢让它清醒着上飞机，要是出现什么问题你和我都要全权负责。
苍白的手指在手机上飞速敲打着，宁珂回复他简短的三个字：知道了。
突然，他感觉到不太寻常的气氛。
他抬头，邢江一脸惊恐的朝他身后的位置看过去。
宁珂扭过头——
龙绡的尾巴正费劲儿的绕过玻璃箱，由于动作过大，一些海水随着飞机的颠倒溢出在机舱内，流到宁珂脚底。
宁珂低声警告，“你给我老实待着！”
‘嗖’的一声
龙绡飞快的收回了尾巴，甚至剐蹭掉了几块鳞片。
它转过身趴着，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海水中，只留下结实的背部给众人看，那条黑色的尾巴欲盖拟彰的蜷缩在身侧，尾鳍遮挡住了大半个脑袋，然后晃悠——晃悠
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它在心虚。”邢江面无表情。
该死的！这条杀人不眨眼的人鱼居然也会心虚吗！
邢江内心关于龙绡的残暴形象开始疯狂坍塌。
不甘寂寞的人鱼又开始挠着水箱的玻璃，发出‘刺啦刺啦’刺耳的声音，宁珂带上耳塞抵挡龙绡发出的无聊的噪音，但邢江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烦躁中的邢江推了下宁珂。
“你要不在管管它？这么闹腾下去不是办法啊，咱们驾驶员大哥受不了。”
宁珂为这个牵强的理由极其无语，先不说他们之间隔着层静音墙，就人家这设备后面闹腾开了没有摄像头提醒都未必能注意到。
他办了个凳子走到人鱼的水箱前坐下，“行了，你满意了么？”
人鱼的尾鳍顺着水箱滑下，飞快的蹭过他的脸颊，留下湿漉漉的触感。
宁珂被惊得抖了下，并不是害怕人鱼，而是人鱼身上的黏液在他脸侧沾了些，弄得他痒痒的。
黏腻的触感很恶心，偏偏人鱼又一副得逞了的表情。
“接着~”邢江空投了一包纸。
被人鱼凌空截胡，讨好似的递给宁珂。
邢江看到后嘴角抽了下。
好一条心机婊砸鱼...
“谢谢。”宁珂习惯性的道谢。
人鱼撑着玻璃箱，探出大半个脑袋，自带魔性魅力的面孔静在咫尺，他苍白毫无血色的薄唇张开，模仿着宁珂的话语。
“xe...xe？”
它歪头，语调奇异的上扬。
但已经模仿的很相像了。
宁珂的食指按在嘴唇，抵住了即将通过声道吐出的那两个字。
他眯眯眼，小声道，“嘘。”
小蠢货，别这么快让他们知道你能和人类沟通。
宁珂不想太快让国基发现龙绡的语言天赋，那样他会失去接近龙绡的优势。
龙绡不明所以，手指被湿润的触感裹住了下，又极快的离开。
宁珂收回手，面无表情的擦干净手指上的唾液。
——
记忆仿佛劣质的镜头，晃荡着时间又滑过年幼的胶片。
年幼的孩子站在空荡荡的海洋馆里，他手中牵着黄色的小丑鱼气球，孩童穿戴整洁，只是那双眼睛毫无生气，精致的容颜透着股木偶般呆愣的气息，只有在看到游窜过的小鱼他的神采才有些许变化，那正是年幼的宁珂。
他双手紧贴住海洋馆透明的玻璃，护士鲨和他隔空对视，蝠鲼游过他身侧，小宁珂看的入迷，竟隐隐感到饥饿。
他的肚子发出咕咕的惨叫声，他确实饿了。
【小珂，过来】
宁珂转身，年轻的父亲正捧着一包鱼饼站在不远处朝他招手，他走过去，父亲递给他鱼饼。
很香的气味，但是并不好吃，而且很烫。
小宁珂并不习惯这个热度，鱼饼摔在了地上，奶黄芝士溅了一地。
父亲没有生气，他只是安慰性的抚摸着小宁珂的头，一遍遍重复那句话。
【你会喜欢的，你要学着习惯这个温度，要适应它】
【我总不能每天都带你来海洋馆】
为什么不能？
小宁珂疑惑，海洋馆中游动的鱼类明显比手中滚烫的食物来的诱惑，自骨子里的冲动，他安耐不住的想要跳进水里，去撕咬，去抓捕。
去猎食，而不是吃着滚烫又恶心，让他想吐的食物。
——
邢江回过头，看到宁珂居然靠着那玻璃箱睡着了。
邢江正准备唤醒宁珂，龙绡的尾巴垂下，将宁珂整个人遮挡住一大半，龙绡的姿态像是在准备猎食，又或者守护什么东西。
邢江看不见宁珂后愣了下，他汗毛倒竖。
他猛地站起身，正要大喊宁珂的名字，就看到龙绡威胁性的朝他呲了呲牙。
接下来，邢江看到令他震惊的一幕
那条引发了暴动的人鱼
居然竖起一根手指，不那不能称之为是手指，因为它的手掌间还连着薄薄的一层透明组织，那是爪蹼。
银月色的瞳孔环视过机舱，他薄唇微抿
“嘘”
这是一个非常清晰的发音。
【不要吵醒他】
此刻，在飞机上的所有人脑海里都响起这句话。
如同诡秘神话中古神克苏鲁的低语般身临其境的恐惧感，他们居然同时听到了龙绡的声音！
邢江瞳孔猛缩。
这才是高级塞壬才拥有的能力：共情！
——
邢江心跳如雷，老天啊他们邢家到底抓住的是什么？
不会是王储级别的吧!
邢家在很早之前就对人鱼很深入的研究，他们发现隐藏在人鱼身上的巨大利益后才邢目光投到分支的孩子们，邢江这才有了资格接触到有关人鱼的一切。
邢江的荣耀都是来自人鱼，他自然对人鱼分外上心，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条黑尾的级别会这么高！
邢江的心顿时飘了上去，他心中有个猜测，说不定邢家的那些老头们都不晓得龙绡的能力吧，怪不得会轻易送给国基做研究。
没想到啊，一向谨慎的邢家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邢江压抑不住狂笑，他转过身，不再招惹那条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