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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故人(上)

  

坐下之后,苏润深先开了口:“我知二位都是道门中的翘楚人物,所以想将此事相告,况且其中也牵涉到两位道友的一位故人。”

白束纯问道:“苏道友所说天机城何事?”

苏润深原先明朗的脸上蒙上一层阴云:“这事说来有些骇人,我未知全貌,只是猜想,所以想与他人去证实一趟。”

他继续说道:“一月前,我与一位魔修朋友在天机城偶然遇见,彻夜畅谈吃酒,他醉酒后与我说,他乃是在天机城寻找妻子。”

“他妻子三年前来天机城后莫名失踪,他起先以为妻子同他置气才久久不归,然而妻子的同门师妹在妻子离去三日之后急切找上门来,他才知道妻子放在师门的魂灯只剩下一丝星火,将坠欲灭。”

“于是他赶来天机城,但等到第十日妻子魂灯彻底湮灭,一年又一年过去,所有能求助过的人他都已经求尽,至今也没能寻到妻子的尸骨和踪迹。”

说到这里,苏润深抬起头来,“如果仅是这样,虽然离奇,但是这世上总是有千般万种的意外,也只能安慰上一句节哀,但在见到那位友人的一天之后,我恰好在天机城堆雪谷窦家那里听到一桩对话。”

苏润深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窦家三郎同我认识多年,得知我到天机城,便邀请我前去他家中小住几日。

那天我夜里自天机城内回到堆雪谷,在谷中寻了一处偏僻地方打算静坐一夜,却在子时听见窦家有人前来的动静

我认识其中一位是窦家的二管家。

窦二管家说:“一会进去时都小心些,最近有客人在谷中暂住,不要惊扰到小公子的贵客。”

跟在他身后的侍卫都沉默着应答一声:“是。”

一名侍卫问道:“最近那个药人不太安分,是否要除去。”

二管家摆手道:“不必,那人已待了十几年,何先生试药时已惯用了,看好他便是,果真是曾经的云陵仙君,谁能想到……”

接着,他们似是走进了一个阵法,不见了人影。

我乍听闻云陵仙君的称号,先是迷惘,后来察觉到话中的意味,便觉心中一片寒凉。

云陵仙君自十二年前入了迎天墟,再不见踪迹,任昔日好友林照影找尽天下,几欲疯魔,十二年间仍未找寻到魂灯微弱的凌作云在何处。

我却可能听闻到了云陵仙君的所在,于是我又想起那位魔修朋友的妻子,这两者的遭遇何其相似。

为了确认心中的想法,我几日后找寻机会出了谷,从朋友那取来他妻子魂灯中的一缕血气,又暗中观察许久那天一行人消失的地方。

确认一切无错后,我释放出寻灵决,那缕血气实在太过淡薄,找到大致方向后便消失殆尽,我却明明白白地看见它消失的地方正是在那阵法外面。”

说到这里,苏润深沉默良久,叹一口气:“于是我便知晓,堆雪谷中或许有一个不能见于天光的秘密,牵扯到十二年前失踪的云陵仙君和其他许多无辜之人。”

闻风听闻苏润深话中出现了云陵仙君的名号时,便看向白束纯,直至此刻听完,他轻声叫道:“师兄……”

他知云陵仙君是师兄的忘年之交,他还小时,师兄有时就会将他带去天合门,既是找云陵仙君对弈饮茶,也是师尊嘱托,让云陵仙君指导他们修行。

云陵仙君的至交好友剑圣林照影那时也常来,两人便一起教授他们。

云陵仙君是个和白束纯脾性相似的人,十分温和,待人待物总是慈悲,剑圣其实也是一个表面孤傲冷淡实则细心的人。

那几年即使在因为当时年纪尚小有些记忆模糊的闻风心里,也是极美好的光景,更不用说自少时便与两人相识的白束纯。

白束纯的父母是太初门上一代掌门的师兄妹,在掌门仙逝几年后生下白束纯,后来却又在一个秘境中遭遇意外双双逝世,白束纯那时才是总角之岁。

虽被接回太初门拜折月真人为师,但折月真人那时接管门派时日尚少,事务繁忙,百兰峰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人能长久留在他身边,白束纯便从小自己长大,直到少年时外出历练结识凌作云。

再后来,小闻风也来到百兰峰,自此,白束纯的世界终于变得几近完整。

云陵仙君和剑圣对白束纯来说就是亦师亦友亦父的人物。

自云陵仙君失踪,剑圣先踏进迎天墟,后又走遍九州去寻人,而白束纯开始接手太初门的事务时,闻风就很少再看见师兄在外界露出明显的情绪。

那时有人因此说白束纯过于冷漠,不知怎么就传遍了太初门,一时间为白束纯招来不少麻烦。

太初门本来才该是他们的家,却在凌作云和林落影离开后成为了落在白束纯身上的疾风和骤雨。

折月真人整治过始作俑者后,那些明面上的议论便转为私下的窃窃私语。

从始至终,白束纯仿佛从来没有在意过,只有闻风知道他房中每天都会多出深夜练习两仪招魂阵后报废的一百张符纸,再到不知何时,画成功后都被使用过的三百张,和每日挥刀练习一千遍时不知不觉在远处山壁上刻画出的名字。

他的思念如此克制隐忍,又如此不加掩饰,从不在人前表露任何伤心,只在深夜和练刀无人时释放情绪。

闻风知道白束纯是难过的,需要安慰的,也知道师兄一向不愿给别人添一点麻烦,于是他开始笨拙地学着在百兰峰上他们住着的院子里等师兄回来,在师兄不在时,偷偷练习厨艺打算给师兄一个惊喜。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闻风和一位污蔑白束纯的师兄打了一架。

当时闻风十四岁,练习了几年的厨艺依旧不见长进,但修为却已到了金丹后期,结果反而是那位师兄伤得更重。

两人被带到戒律堂,当万堂主问及原因时,闻风不舍得师兄难过,那位师兄出于心虚,于是两人统一口径都说只是互相切磋。

这件事便被轻拿轻放,只罚了两人违反门规在演武场外动武,闭门静思半月,此后两月下发的灵丹药草和银钱各扣除一半。

闻风被收到消息后匆忙赶来的白束纯带了回去,在看见师兄给他上药时满眼盛着心疼的那一瞬间,闻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强大起来,保护他的师兄。

在那以后闻风好像突然长大,好像也就是那时候,他想到师兄因他受伤而心疼的面容,心里的感情无声弯折、抽条。

夜里在床铺上辗转间想起昔日时光,一笑一望都是甜蜜。少年心事谁人知,不过一晚几个时辰后,心里情丝便如雨后竹,直长成山高。

他不再把自己困守在百兰峰上的小院里和师兄练刀时的半崖上。也不再对太初山弟子都抱有敌意,而主动去站在百兰峰上的演武场上练习剑法。

不用他如何去找别人,只要他和某个主动找他交谈的弟子结交,不过数月,他就从以前那个旁人口中的孤高天才变成了太初门那个潇洒不羁,交友广泛,人人喜爱的闻风。

也在这时,他向师尊请辞,下山历练。

此后几年时间,他在人间历经四季,每走过一处地方,一个人歇息下来时,就把记忆中和师兄在一起的日子拿出来反复回忆,再继续奔赴下一个新的地方去。

他每时每刻都将师兄放在心里,却没有再回过太初门哪怕一次,也忍住了偷溜回去看师兄一眼的想法,只是遇见漂亮的风景,新奇的物事,总忍不住用见览石记录下来,想着有一日拿给师兄看。

他也在行路中打听找寻过云陵仙君的痕迹,可惜从来都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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