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期蒋家确实上演了一出大戏,蒋夫人放着好好的阔太太不当,寻死觅活要闹离婚。
那时蒋夫人被抓出轨在先,反咬一口蒋晏家暴,可身上零星的淤青顶多被当作夫妻情趣,因此被媒体痛批成了恶人先告状。蒋夫人颜面尽失,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听蒋牧今日所言,蒋夫人所说也并非全是凭空捏造。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顾知楠没兴趣听蒋牧诉苦,他却自个儿说开了。
“楠哥,我爸把我送到徳乔来,是要我的命啊……当初是我年纪小不懂事,那些照片已经全部删了,我也学好了。这事万一、万一秦哥捅出去……我……我真的活不下去……”
不值钱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蒋牧驼着背缩着脑袋,活像个犯错的小学生,可见是怕秦舒凡怕得厉害。
院门口偶尔有学生经过,频频朝他们看来。顾知楠郁闷至极,手伸进口袋摸上烟盒,想到过会还要见顾云笙又抽了回来。
他拍拍蒋牧的肩膀,以安慰的角度违心道:“别想太多,秦舒凡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不然你能在分校安然渡过大一?快下课了,我先领你去教室,你也收拾收拾情绪。”
没给蒋牧再开口的机会,他率先大踏步在前面领路。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路走来,他总感觉浑身不自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潜伏在暗中盯着他,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他一口。
把人带到金融的教学楼下后,他停住脚,指着二楼最右侧亮着灯的窗户道:“一班在二楼靠走廊这头,你自己上去吧。”
“楠哥……”
顾云笙已经在催促他赶紧过去,还发来了奶茶的照片。他耐着性子问,“还有什么事?”
“楠哥,我真的学好了……我以后能找你玩吗?跟你一起,秦哥就不会找我麻烦了……我保证!保证不会再发生以前的事!”
饶是顾知楠脾气再好,此刻也有点窝火。他不想成为巨荣集团公子哥们之间的调和剂,搞不好哪天说错一句话就会引火烧身。
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可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一道人影越过两人走向楼梯口,恰时二楼的脚步声也由远及近。
下课时间还差十五分钟,有人提前翘课了。
顾知楠侧身把脸蛋肿起的蒋牧挡在阴影里,又分了三分心去看楼梯口那人。
是个穿着短袖衬衫的男生,和他差不多高,看着有点面熟。
还没等他想起来这人是谁,楼上下来的人就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
“程……程北淮?”顾知楠喃喃道。
这两人认识?
“楠哥?怎么了?”
“啊?什么?”
回过神来,顾云笙的夺命电话又打了进来,他一边示意蒋牧先上楼,一边“好好好”地接电话,目送程北淮和那男生并肩拐出了教学楼。
看这两人有说有笑的,应该是不错的朋友,程北淮的处境也没他想的那样糟糕,至少还有朋友,自己也犯不着咸吃萝卜淡操心。
打发走了蒋牧,他扭头就去“火兔奶茶”和顾云笙会和。
顾云笙一身元气满满的运动装扮,飞奔过来时裙角飞扬,撞得他后退三步才站稳了脚。
“哥!你好虚啊!”
顾知楠装腔作势在她额上一个爆栗,“姑娘家家的,说什么呢!”
“刚见面就打我!”
挨了顾云笙几拳后,他看到云笙身后双手拿着奶茶的女生,立马换了副脸面,伸出手绅士道:“咳咳……你就是鹿甜吧?常听我妹妹说起你,人如其名,确实甜美。”
鹿甜腾不出手来握手,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紧张得满脸通红。
顾知楠拿走其中一杯柠檬水递给顾云笙,又礼节性的握了下鹿甜的手指。
“学、学长好!”
“别这么拘谨,我妹妹平时没少给你添麻烦吧?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来我家玩,我叫我妹亲自下厨补偿你。”
“哇哥!你都有校花了,就别打甜甜的主意了!”顾云笙母鸡护鸡崽似的把鹿甜护在身后,“才第一天见面呢就把人往家里拐!这个不行这个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顾知楠额头青筋直冒,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顾云笙,你别逼我在你同学面前削你。”
两人在奶茶店门口闹了一会,一直没见秦舒凡和贺书扬,顾知楠不由朝店里望去。
“别看了,秦哥赶着去夜场,书扬哥不放心,跟着去了。”
以秦舒凡的作风,不喝到酩酊大醉是不会回家。他看了眼微信,果然有贺书扬的留言。
Arlen:阿楠,我陪舒凡去名庭了,明天再来找你。
顾云笙踮着脚扒着他的胳膊,光明正大地窥屏,声线抖成九曲十八弯,“哥~~~书扬哥还在追……唔……”
顾知楠一把捂住她的嘴,和蔼可亲地对鹿甜道:“鹿甜,我先和妹妹回家了,明日再见。”
“唔唔唔!我不!我要住校!”
“住校?”顾知楠一怔,“住什么校?”
顾云笙看了眼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我也是临时起意,这不看本部的住宿条件挺不错的嘛。哥……我室友都舍不得我的呀……”
这可怜巴巴的语气听得顾知楠犯了心梗,自从当演员的母亲去世后,他们就跟着不着家的父亲生活,两人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幼时他管顾云笙的学习和交友,再大点就开始操心她的恋爱。现今想想,他从来没问过顾云笙需不需要这样密不透风的保护。
他斟酌道:“要住校也行……”
“哥我就知道你会答应!”顾云笙欢呼一声,黏黏糊糊地又要贴上来。
“你先等我说完,周末回家睡,还有,别让我发现你夜不归宿。”
“晓得啦!你放心!”
*
独自回到云池华府的小公寓后,顾知楠在门口驻足许久,才很不是滋味地开了门,垮着脸踢掉了鞋子。
大三开学要比大二晚一周,第二日他睡到日上三竿,去逛了逛附近的商场,打算给顾云笙挑件生日礼物。
礼物倒是不难选,顾云笙有个烧钱的爱好——珠宝设计。甭管大节小节,送珠宝总没错。
买好礼物后,他原本要打道回府,不知不觉中却开上了去徳乔的菱干路。新修的飞跃大桥还没有开通,走这条道回云池华府要绕不少路。他一思索,车头一别,进了徳乔。
顾云笙的宿舍在北校区,他把车停在南校区停车场,千里迢迢横穿整个学校去找妹妹,只因为这条路要经过图书馆。
金融一班学生四十余人,专业课加公共课大概有二十余门,从图书馆到一班的脚程十分钟。就算程力大能够倒拔垂杨柳,也得从早上搬到天黑。
程北淮这劳动力,可真够廉价的。
顾知楠嘴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脑子里想着程北淮汗湿衣襟,扛着书箱健步如飞的模样。他大概会把校服绑在腰间,举起的小臂上青筋尽显,被汗水打湿的短袖下胸肌隐现……
仅靠想象,他就兴奋起来了。
顾知楠的择偶要求很苛刻,谈的虽多,但分的也快,且都是对方频献殷勤倒贴上来的。女友换得勤是为了规避上床露馅的风险,而盛璟就是张抵挡狂蜂浪蝶的绝佳挡箭牌,毕竟盛璟不爱男人。
苦苦掩盖性取向的这几年就像在走钢丝,他也没料到程北淮的出现差点叫他一跟头从钢丝上栽下来。
程北淮的外貌和身材符合他对另一半的所有幻想,仅仅是看着他,肾上腺激素就狂飙上了大脑。他跃跃欲试地想加快步伐,甚至想扔掉手里的平衡杆,去攥取这颗甜美的果实。
遗憾的是,程北淮的性格很不讨人喜欢,比起那些事事依着他的追求者们差远了。
顾知楠“啧”了声,摸了摸下巴,又嘀咕道:“但这并不影响我想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