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吃光了啊？”楚尧鼓着腮帮子，气场周边散发着隐隐的黑气。

欧阳鑫连连摆手：“那哪儿能呢？有给你留出来的！在锅里，张姨怕凉了，说是等你下来再拿出来。那啥，要不......我帮你盛？”

“不用了。”楚尧从餐台下面的消毒柜里取出餐具，自己去装了饼，盛好粥出来，端着放在了餐桌上。

他并没马上坐下来吃，而是抬头望向楼梯。二层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紧跟着是塑料桶和拖把杆碰撞的声响。张姨拎着清洁工具下楼来了。

楚尧拿着自己常用的马克杯，到吧台那里装了一勺黑咖啡，又转身到饮水机跟前冲开水。

咖啡的香气瞬间飘满了整间客厅。

张姨下来了，她照例把工具放进杂物间，垃圾归结在一起，用一个黑色的大垃圾袋装着。“小楚啊，你不要上来就喝咖啡哦！吃了饭再喝。”

楚尧终于绽开一丝笑容：“哦。您要是不放心，那就看我吃完了再走？”

张姨也跟着他笑：“不了，小贞还等着我呢！我得先走了。就让他替我看着你吧！”她望向欧阳鑫，冲他扬了扬下巴：“他不好好吃饭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

楚尧看见欧阳鑫正冲张姨挥手，脸上还挂着讨喜的笑，心里更是说不上来的滋味。如果没有欧阳鑫，那么张姨一定会跟以前一样，笑得很慈祥地坐在楚尧身边，盯着他把今天的早餐吃完，再回去忙自己的事情。眼下他心中那丝酸涩的感觉，就好像是因为“被旁人分走了宠爱和关注”，发出抗议一般......

计较分宠？！这也太孩子气了......

楚尧摇了摇头驱赶脑内那些纷杂的思绪，假装自己只是在甩甩头发耍帅，甚至他还对张姨比了个“Wink”：“一定会好好吃饭！您放心。”

张姨跟先前一样开开心心地对他笑：“那就行。哦对了！下周该交房租了，记得早点缴费。”

楚尧乖巧地点点头，拿起鸡蛋饼咬了一口，目送张姨出了门。

“哇哦！阿尧，你这房东也太棒了吧！居然还包做饭打扫卫生！她做的饭还这么好吃！你小子有福啊！”欧阳鑫两眼放光地盯着楚尧，很是兴奋地说。

“别叫得这么亲密，咱们又没那么熟。”楚尧白了他一眼。

欧阳鑫并不在意，向前倾了倾身子，脸上笑意更浓。“不是你昨天先叫我阿鑫的吗？”

“......”楚尧不搭理他，闷头默默吃饼喝粥。

欧阳鑫趁机大胆提出自己想法：“我搬来跟你合租行不行？！你不光可以省一半房租，还能多一个助手！这样你外出调查的时候，我可以守在这里接单，咱们分工合作，收益加倍，岂不美哉？”

见楚尧不为所动，欧阳鑫干脆蹭到他身边，语气是恳求，但表情多多少少带着些无赖的意味：“我真的很能干的。不光接案子可以，我还能兼职给人看风水增加收入。咱们一起合作吧，我敢保证收益绝对比你现在更大！不信你试试看？我保证到了年末枫城事务所业绩盘点，你能跻身前三，拿到海外游的奖励名额！”

楚尧揉着太阳穴把饼放在盘子里，瞪了欧阳鑫一眼：“昨天真的怪我看走眼。你这么有本事，大可不必跟我一起挤在这里的啦！这个案子咱们俩的限定合作，结束之后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好了~我这人吧，脾气不好，还懒，怕跟你住在一起给你添麻烦呢。”

欧阳鑫满脸失落：“是谁说要跟我‘你情我愿’的，怎么还翻脸不认人了呢......”

楚尧哂笑：“这不是搞错攻略对象了嘛，让你误会了真的很抱歉。为了尽快拿到尾款好补偿你......等会儿我要出门。你也收拾收拾赶紧去把房子的事情搞定，就搬出去吧！你租人家的豪车，是不是也该还了？一天租金多少来着？”

“唉......知道。”果然提到经济问题，欧阳鑫就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昨晚的光鲜亮丽，不过都是昙花一现的假象。假装有钱人被人无情戳破......才更让人扎心。

欧阳鑫不再跟楚尧贫嘴，闷头在手机上发了些信息出去，又有来有回地聊了几句，在楚尧出门之前，就离开了事务所。

那家伙可算是走了，楚尧松了口气。

他决定先从钟小凡的亲戚关系和他父母的友人关系开始着手调查。

武静岚是家中次女，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妹一弟。

看上去这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但事实上是......她的这几个兄弟姐妹都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平日里也都没什么联系。没错，武静岚的父亲再婚四次，跟四任妻子分别生下了不同的子女。武静岚小学的时候父母就离了婚，之后她就一直跟着母亲生活。

钟小凡的父亲钟天祐是独生子，标准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富二代。他从小过着富足的生活，没受过什么苦。只是他幼年时期，上一辈忙着创业经常不着家，他从小缺少陪伴，养成了个淡漠的性子。现在这种情况又完美继承到了他和钟小凡这一代的身上，变成了钟天祐忙得不着家，钟小凡比较缺缺少父母陪伴了。

这么看来，钟小凡身边是不存在一个能在幼年时期陪伴他的“叔叔”或者“舅舅”的！不仅如此，他甚至在童年时期没有一个能说的上话的适龄表兄弟姐妹或者堂兄弟姐妹。

他的童年好孤单，这孩子也太可怜了吧！

楚尧想起了自己......忽然一阵头痛针扎一样袭来。

他扶着脑袋蹲下身子，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明明是春末夏初温暖的天气，他却觉得从头到脚都冷到打颤。

该死，这商场里的空调也开的太冷了吧！

......

意识和感官都回归正常的时候，楚尧发现自己正坐在步行街绿化带边上的长凳上，有什么冰凉且粘稠的东西粘在他手指上。楚尧低头一看，那是一支已经融化了大半的甜筒冰淇淋。浅粉色混着巧克力碎屑的火炬早就变成了一滩黏糊糊的液体，顺着脆筒流了他一手。

他翻出纸巾潦草擦了擦手，猛地想起自己原本是跟踪钟小凡出来的，身体不适愣了个神的功夫，对方人就不见了。

人倒霉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楚尧暗暗嘟囔着，将手机揣进衣兜，直奔商场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