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洞房花烛夜(5018字)
秦川在司礼的引导下重回堂前之时,还有些恍惚。
这事儿就这么摆平了?
不过这也由不得秦川,他这娘子要真是传闻中的那样诸多诟病也就罢了,可现在看来不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如何会甘愿嫁给他这一届土夫?这就好比捡到一文钱可能立马收下,且没有一丝心理负担。但要是平白无故手里多了一根金条谁还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这是秦川心中异样的原因,不过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弄明白的。
他实在想不通老秦家到底有什么能值得别人惦记,也就只能归结于自己运气好。
不只是秦川这么想,高堂之上的秦家二老虽放下心来,不再担心儿与媳在争斗中受伤,但心中也极为疑惑。
可无论如何,此时也再无人出手作乱,礼仪还当继续。
闹剧收场,黑甲卫兵自行挣扎着爬起,没有像王野离开时那般灰溜溜,反倒是对着云锦儿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他们平时只负责县衙的安稳,护卫王野只是县吏之命。
护卫也是人,自然知晓此番闹事其中不妥。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如今王野无恙,他们自然也不会多留。
云府家丁在管家的安排之下,躺了一地的地痞无赖被死狗一般丢到门外。
中堂之内因打斗所致的痕迹被一一清理。
秦川在云老爷子的介绍之下与尚还在座的宾客推杯换盏,道一声抱歉。宾客们的回应除了恭贺之外没有丝毫营养的话。
对于秦川,他们一致认为不过是个走运的小子,碍于与云家的往来,他们还需给几分薄面罢了。
今天这一番闹剧,他们倒是对云家这女儿有了不浅的印象。
能把县衙门的护卫干翻,不让人记忆深刻也难。
早先散去的街坊人群再次靠拢,云府门前又是一番热闹景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夫妻对拜…!”
司礼声音再次响起,秦川深深拜下。不知道身前盖头之下的人儿在想什么,反正这一次,秦川少了些许冲动,多了不少拘谨。
这毕竟是大秦,一个县吏就可以只手遮天!就连其儿子也,也不把云家这样的富商大贾放在眼里。
而自家这个媳妇儿更不像好招惹的,那一脚把人踢飞吐血的景象,让秦川印象深刻。
在司礼的引导下,二人喝过了交杯酒,算是礼成。
纵然动作亲密,秦川却没心思去细细体会。
如今婚礼已成,只待银子到账。
哈哈,快了。小弟,我来了!积分,我来了!系统,我来了!
下一次再遇见这些恼人的黑甲卫,还有那肾虚逼人,何须假于人手?
最主要的是他马上就要成为有妇之夫了,要想在自己媳妇儿面前雄起,目前来看武力值这方面是没有什么希望了。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
秦川心头所想哪还在这婚礼之上,故而那交杯酒到头来,也只是恭敬地浅尝一口。
“送入洞房……!”
嗯?
司礼的呼声,将秦川从云端踹下。
还有这一遭?
擦…这如何是好。
要说刚见云锦儿,那般美色之下是个正常男人肯定都会心猿意马。
可如今见识过自家媳妇的狠辣,这洞房反倒让秦川不知如何是好,要说这洞房之事,秦川上辈子都没女朋友,这辈子二十来年都在土里刨食,哪里经历过这些。
不等他有所反应,云府上的丫鬟家丁早已将他二人簇拥其中。
“哈哈”
“走吧,姑爷!”
一群人上前,不由分说地将秦川抬起,朝着厢房而去。
秦川其手心之中都有汗丝浮现,心中更是如图小鹿乱撞。
这什么阵仗…
这婚事是在云府所办,洞房自然也是在云府。
云锦儿则是紧跟其后,自有丫鬟为其束拢红纱,免沾了尘土。
这般赶鸭子上架的形势,让秦川这个小处男心有无力,难以招架。
洞房?确定不会被这悍妻一拳打碎十八颗老牙…
秦川自觉身强体壮,但在单骑团灭黑甲卫的自家娘子之前,细狗无力之感油然而生。
为了100两,拼了!
秦川一路这样安慰自己,不时摩擦手心,试图将其中的汗渍抹去。
到头来越抹越糟弄得整片手掌都是,只得趁人不注意擦在红袍之上。
却不知被哪个眼尖的家丁瞧见,高声呼喊:
“姑爷莫要太心急,好事多磨!咱云府虽大,但小的们脚下也麻利。”
引得身后的丫鬟们娇笑连连。
秦川想掐死这个家丁的心都有了。
哪只眼睛看出来他这是着急洞房。
秦川被一行人扛着走过院子,在厢房门口停下。
原本跟在身后的云锦儿被丫鬟们先行送入房中,秦川则是与家丁在门外等候。
眼见自家娘子与丫鬟纷纷入内,秦川拍了拍兄弟们的肩膀。
“行了行了,放我下来吧。”
家丁们闻言,将姑爷小心放下。
闲来无事,正好与这新来的姑爷套个近乎。
家丁们先是瞧了瞧紧闭的房门,确保关严实了,凑上秦川跟前,小声嘀咕。
“姑爷,没想到你也这么暴力。”
秦川哑然。
“比起你家小姐,我觉得我还不够。”
“那是自然,你要是自幼在云府长大,也就习惯了。”
家丁之中,最矮小的胖子出言,周围的家丁也都纷纷点头。
一时间,秦川来了兴趣,心头的八卦之火被点燃些许。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胖子闻言,顿时睁大眼睛,捂住双嘴。
“姑爷,你不是要告发于我吧?”
秦川心中憋笑,看来自己这娘子有不少故事。
嗯,一定要多多了解,方能进退自如。
这小胖子看起来还挺胆小,可稍稍打压一番。
“对,姑爷我等下我就和你家小姐细细道来。”
小胖子闻言,顿时面露苦涩,很想给自己这毫无遮掩的嘴一巴掌。
这姑爷也不讲伍德,要真让小姐知道在其背后唧唧歪歪,定会使出魔鬼手段。
“不~会死的……姑爷!”
小胖子哭丧着脸,见秦川马着脸,又求助身旁的几人。
谁知大家都纷纷侧头,看向别处。
新来的姑爷性情如何还未曾可知,他们哪敢出头,也怪这小胖子口无遮拦。
眼见如此,小胖子委屈极了。
可又不敢哭出来,只能低声哀嚎,涕泪横流。
“真的会死的…姑爷…”
秦川眼看火候已到,低声安慰:
“要想我不揭发你也行,让姑爷问几个问题。”
小胖子顿时如逢大赦,肉肉的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姑爷且问,只要豆祥知晓,不敢藏私。”
秦川面上泰然,心中早已笑成了一朵菊花,哄骗很是顺利,这小胖子叫豆祥。
也好,趁机多了解一下自家媳妇。
“咳…你家小姐自幼就有如此伟力?”
豆祥点头,肉嘟嘟的手抹去一把鼻涕,在他黑黑的皮肤之上像抹了一把高光。
“小姐打小就如此…”
“幼时与人玩乐,也是这般以一敌多。”
“城里的小生…少有人能逃过小姐的魔手。”
这般说着,小胖子咬住嘴唇,又滴出几颗眼泪,想给自己嘴上来一巴掌,又怕疼。
这嘴瓢真就一发不可收拾,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竹筒倒豆子了。
但秦川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般真切。
“除此之外,小姐还有何异于常人之处?”
小胖子听了,抿去嘴唇之上的酸咸,思考了一番,眼底有挣扎之色,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秦川默然,将刚有缓和的脸色又马了起来。
小胖子偷偷一看,顿时咬牙。
“小姐幼时还常说些奇言怪语,街坊们都认为有失风化,后来老爷知道了便不让小姐出门了。”
说完,头瞥向一边,不敢去看秦川。
“还记得小姐说些什么吗?”
豆祥耸搭着脑袋,坚定地摇了摇了头。
秦川又看向周围的其他家丁,一个个顿感不妙,齐刷刷的点头。
“那时候我们还未到府上,这些都是听长辈们所说。如今多年已过早已…早已…不记得了。”
豆祥又轻声补充道,声音越发微弱。
这样的结果,显然并非秦川预期,但既然一众家丁都认可,显然小胖子已言无不尽。
开门声突然响起,众家丁下意识地散开,在秦川身后站成一排。
豆祥也在其列,一把擦掉鼻涕眼泪,正襟而站,希望这个姑爷,能信守承诺。
“姑爷,洞房已布置妥当。”
丫鬟们从门内鱼贯而出,向着秦川躬身。
秦川点头,将衣衫整理了一番,深吸口气,踏入房内。
转身将房门小心合拢,入眼之处,一片囍红。
秦川故意脚下轻盈,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房间之内收拾得格外整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问题少女的闺房。
空气中有一丝暗香,俨然与秦川拜堂之时所闻一致,不似香料的浓重,反有一丝空谷幽兰的清冽。
云锦儿的房间不小,刚进屋只是前厅,玄关之后,方才是真正的卧室。
秦川轻轻掀开用于分隔的薄纱。
云锦儿静坐床前。
红纱轻垂,秦川仿能看见盖头之下遮掩住的芳颜。
一切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来大秦两年,他秦川整日埋在土里,怎想会有此时。
家贫道阻,只有那几亩粟田为伴。
就算劳作半辈子,也不一定能凑出半份彩礼。
说实话,这样的机会他十分珍惜,也确为那百两嫁妆而来。
但此时眼前静坐窗前的人儿,
终是让其心中一颤。
娘子。
好陌生,但是又好亲切地称呼。
从来没有用过,但此时又自行从心底浮现。
秦川没有喊出口。
他毕竟不是大秦之人,没有感情的积淀,真无法强行带入相公这个角色,至少现在不行。
这会儿,是该去掀了盖头?
实在是没什么经验,也不知如何下手。前世电视里都有如意或是一根专用的囍杆,用来取下新娘的盖头。
可秦川四下都查看过了,不由对电视剧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哪有?
不会是丫鬟遗漏了吧……
心中纷乱,踌躇半晌,未曾上前,转身轻坐圆桌之旁,桌上茶杯拿起,倒一杯清茶。
动作轻柔,寂静无声。
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有些突然。后世自由恋爱,自然有无限包容。二人未曾谋面,秦川只觉得是见色起意,更难迈出脚下的步子。
盖头之下的人儿,心中也是无比纷乱。
他怎么…坐下了,不是该掀盖头?他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从盖头的缝隙里,云锦儿偷偷打量着。
关于秦川,都只是媒人与爹娘口中所言,品行如何、相貌何样都还未知。要是个帅哥,她愿意慢慢接受。可听说这秦川是个庄稼汉,不会面黑粗犷,上来就要动手动脚吧…
这该死的盖头,好重…
尴尬的场景,两个有趣的灵魂各怀心思。
但都未曾所动。
屋内除却红烛燃烧炸起的蜡渍和徐徐而升的青烟,再无其他。
只是房中寂静,让门外之人的呼吸声格外明显,心中不禁嘀咕:
“这姑爷…行不行…”
“我怎么感觉…像睡着了?”
“哪有这么快。”
“嘘…不要出声,当心被小姐听到。”
屋内,秦川一口清茶入口,纷乱的心绪扫去大半。
不着急,放下茶杯。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床前静坐的人儿。
…
门外的人听了许久,房内没有丝毫动静。
纵抓耳挠腮,也不敢有丝毫抱怨。
时间长了,慢慢散去。
临走之时,心中愤懑,这两口子搞什么幺蛾子
…
秦川已喝了半壶茶,肚子都有些发撑。
但心中已然明了。
抛开感情,既然娶妻,自要担起丈夫的责任。
虽如今还是个小小农民,但身怀系统,此后自然前途无量。
就当承了情,日后报答便是!
盖头都不敢揭,还叫男人,何谈开山立派。
感情慢慢培养就是,定不会亏了她!
心一横,便准备上前掀盖头。
“既已进房,何不上前?”
云锦儿的声音响起。
秦川手中茶水险些洒出,如此凑巧,莫非真是心有灵犀?
“未得小姐允过。”
秦川讪讪,实在找不到别的说辞。
“既已拜堂,何称小姐。”
云锦儿淡淡开口,秦川隔着盖头听不出一丝情绪。
今日秦川的举动,无论是堂前为其挡下王野掌掴,还是如今坐于房内静候其声,都是加分的项目。虽然可能云锦儿不需要,但秦川做了,就是做了。可能只是无心之举,但有些东西,是慢慢沉淀的。
“锦儿所言极是。”
盖头之下的人嘴角微不可察地掀起一抹弧度,真傻还是假傻……
很奇怪的体验,言行与这城中之人格格不入,是个有趣的人。
“君不上前,这盖头等别人来取?”
这一次秦川没有犹豫。
他本就下定决心,如今自家娘子更是亲口允过。
盖头还是有些分量,秦川轻轻掀起一角都有些心惊,早该掀起,这放谁头上不难受。
盖头掀开,露出其下白皙姣好的面容。
纵然秦川拜堂之时已是惊鸿一瞥,但真掀开了盖头,还是被深深震撼。
不提胭脂与粉末,佳人本身的五官已然十分精致。
一袭红纱之下,与之沉鱼落雁也不输分毫。
秦川喉头滚动,他要收回刚刚慢慢培养感情的鬼话。
这等美人,只需站在身前,就已无法自拔了。
只是看向其明亮美眸的时候,秦川有些不自然地瞧了瞧身下的地砖。
可不是。
云锦儿抬头,瞪着一双明亮的美眸。
秦川身影倒映其中,在自己看来,如何看都有几分猥琐之意。
云锦儿心中却并非如此。
这就是秦川吗?
俊朗脸庞棱角分明,乌发如缎,修长睫毛之下锐利英眸此刻柔情尽显。
健壮的臂膀,挺拔的身躯,不失少年刚毅。
好像…还不错呀~
“咳…”
秦川干咳一声,将盖头放在一旁,狼狈转身。
再度灌下一口清茶,早已冰凉,正好将他心头的三分火气浇灭了去。
在秦川看不到的角度,云锦儿眼角微眯,扑哧一笑,可谓惊鸿。
“锦儿莫嫌,秦某只是惊于佳人美貌,并非歹意。”
这听起来有些多余的解释,在云景儿心中尤为悦耳。
“谅你也不敢。”
秦川连连点头,可不能在自家娘子心中留下个等徒浪子的形象。
“时候不早了,不如早些休息?”
此话一出,二人都是有些尴尬。
云锦儿更是朝身后退了几分,双手叉抱胸前,美眸瞪得溜圆。
秦川自己也觉得其中歧义甚大。
“我是说,各自休息…”
秦川自觉取过一床棉被,铺在床前。
云锦儿自然知晓其意,默认了秦川的做法。没想到这秦川还算个君子,细细想来,就算是做些什么,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已有夫妻之实。但云锦儿自问,还做不到如此坦然。
婚虽礼成,秦川却未曾想过洞房之事。
他不希望自己同床共枕的佳人,没有一份能嵌到一起的灵魂。
这是他的坚持,也是给对方的交代。
收拾妥当,待得云景儿轻轻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云川这才躺下。
二人静悄悄,各有所想。
长夜漫漫,秦川心无杂念。
老丈人的一百两,什么时候才能到账捏……
他有些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