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秦扭头扫了一眼。
门口挤着的乌压压的刘家堡村民对这诡异场景尽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
钟秦微微叹了口气,看向在不大的院子里扬着桃木剑装腔作势的老道人。
“道长,怎么样?看出来什么了吗?”
刘青山走上前去,迫不及待问道。
“这邪祟穷凶极恶,手段极为凶残。
但不用担心,老道自有手段来制它!”
老道人瞥了眼钟秦后,一副信誓旦旦模样向着众人保证。
仿佛是为了打脸,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一道凄厉至极的嘶吼忽然划破夜幕,清楚穿过众人耳膜,砸进所有人的心里。
“又出事儿了?!”
刘青山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的惨白。
“听声音,像是九叔他们家?”
刘青河脸色也颇不好看。
刘青山没搭理他,在门口人群中扫了一眼后,脸色再变:
“九叔家的小桥怎么没跟着过来?”
“九叔不是偏瘫吗?俺们本来要拉小桥出来的,但小桥孝顺,死活不肯出来。
说哪怕是死,也不要跟前几家一样,要和九叔一起体体面面的死。”
钟秦下午才见过的方脸汉子插话道。
“要俺说,小桥说的未尝不是那个理儿……”
“放你妈的狗屁!要说丧气话,滚回家抱着你媳妇儿说去!”
刘青山暴喝一声,抡起拐棍朝着方脸汉子抡了一下后,快步朝着九叔家所在的刘家堡西北方向而去。
刘家堡众人乌泱泱跟在他身后。
老道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刻意拉在众人身后,与钟秦肩并肩。
眼看着众人都没有注意二人,老道人清了清嗓子,若不经心问向钟秦:
“小兄弟,也是同道?”
钟秦冷笑一声,不说话。
“这堡里的人……”
老道人毫不气馁,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忽然被钟秦打断。
转头正色看向一脸认真的老道人,钟秦第一次露出了认真模样:
“警告你一句,不该你插手的事儿,别胡乱插手。
顺其自然,等洪水下去了,‘石头’自然就出来了。到时候,各看本事,懂?”
老道人愣了愣,一甩袍袖,撂下一句“各凭本事”后就冲着刘青山等人快步追去。
钟秦面无表情的坠在众人身后。
……
九叔是一个病人,这是刘家堡所有人都清楚的事儿。
他老人家双腿瘫痪,性格乖戾,脾气阴晴不定。
也只有他的独子刘小桥贴身侍候,才会让他安生一些。
要不,无论何时,每一个从他门前经过的村民都会听到他那歇斯底里的喝骂。
但今儿个,当刘青山等一大波人面面相觑站在九叔家门口时,门内却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好似那会儿痛彻心扉的哀嚎不是从这院子里传来似的……
钟秦还没走到近前,便闻到了一股异常刺鼻的血腥味儿。
被血腥味儿顶的直皱鼻子,钟秦拨开人群,第一眼就看见了正在跟刘青山和老道人窃窃私语的刘青河。
“都站这儿干嘛呢?赶紧进去救人啊!你们是闻不见这么刺鼻的血腥味儿还是怎么了?”
盯着纹丝不动的破旧木门,钟秦直接出言戳破人群中的诡异气氛。
刘青山不满回头瞪了眼钟秦,干咳一嗓子,随手点了几个本家的亲近后生。
“二柱,铁牛,大壮,你们几个进去看看,要九叔……”
“大爷,你放心,俺懂!”
被刘青山点到的铁牛显然有一副与他名字完全不符的活泛心眼儿,第一时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主动拿着身旁人递来的猎枪上前。
刘青山点到的大壮就是钟秦认识的那个方脸汉子,他在进去之前,还若有深意扫了眼老道人和钟秦。
现在在场的,就只有他们两个是外村人。
老道人看了眼钟秦,也不知道凑在刘青山耳旁劝了什么。
刘青山低头沉思片刻,也就挥手示意他们二人也跟在铁牛三人身后进小院。
钟秦皱了皱眉,却也没多说什么。
奇怪的是,一进入小院,院外的那股刺鼻血腥味儿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先他们二人进入房子的铁牛三人也没有一丝动静。
老道人在踏入小院之前,刻意回头看了眼门外的刘家堡众人。
刘家堡的所有村民尽皆是一动不动,一脸目然的看着二人。
老道人不由打了个寒颤,上前凑近钟秦。
“小兄弟,你说他们是不是想起来了?或者,这事儿压根就是它们故意传出的风声?”
钟秦嘴角微咧,却懒得搭理老道人,扫了眼院子场景后,缓步踏进堂屋。
老道人犹豫片刻,亦步亦趋跟在钟秦身后。
才进堂屋,钟秦就知道为什么先他们一步进来的铁牛三人为何没有一点动静了……
堂屋与里屋是用一张白布帘子隔起来的。
但此刻,那张脏的几乎已经看不出来本来颜色的白布帘子却被鲜血彻底濡.湿,倒垂着披在两个瘫倒在地上的“人”身上……
那个死死拽着帘布一角的应该就是刘小桥,他的双目圆睁,正死死盯着这会儿正趴在他身上狂啃的一个双眼通红的老头……
土地面的鲜血已经在低洼处积成了一个小湖泊,但还在不断的像一条条小蛇一般向外蔓延。
铁牛三人都在地面上瘫着,脸色惨白,额头大汗淋漓,面对着浸染在自己身上的鲜血一动也不敢动,全然被吓傻了的模样……
到底是做过一些功课的,老道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明显比铁牛三人要强的多,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一把攥住了钟秦的手腕:
“小兄弟……你看,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感受着老道人身上的冰凉触感,钟秦不由无声一笑。
将视线从正在专心致志啃噬着自己亲生儿子的九叔身上收回,钟秦戏谑看向老道人:
“道长,面对这种诡异事情,你不该是专业的吗?问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