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工具人受伤
御书房内,天子怒意难消,手掌大力落下,桌案上的砚台都震了震:“玉亭空,你胆子大了,敢叫朕等!”
玉亭空还抱着奏折,见此动静颤了颤,稳定一下身形恭恭敬敬的说:“奴才知错。”他想了想,又搬出挡箭牌:“只是奴才腿脚不大利索,方才还不小心打翻奏折,多亏容侍郎路过……”
“容侍郎?”盛晔冷笑,反应过来:“怪不得你替他说话,怎么,你现如今不愿效忠于朕,想换主子了?”
那我可是太想了!玉亭空内心咆哮,表面却装的无比冤枉,迅速滑跪:“陛下这是怎么说的,奴才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盛晔起身,逼到他近前,踩着掉落一地的奏折,挑起玉亭空的下巴:“容丛对你有什么恩,值得你为他冲撞朕?”
当朝天子相貌极好,五官深邃,墨玉似的眼眸深深浓浓,简直要溺死人,尤其是还离得这般近,玉亭空猝不及防望进他眼中,一时有些出神。
而对方也并没有打算听他回答,瞬息之间就已经松开手,神色冷峻:“说不出来,那就在外面跪着,看看你的容侍郎会不会来为你说话。”
玉亭空快气死了:渣渣皇帝好歹毒的心!
自己有机会不用白白将容丛放走,现在还装模作样的说这些,他跟容丛能有什么关系?狗皇帝盛晔还不就是想找个由头把人抓来羞辱一番。他内心跌宕,继而又悲凉地想到,他这个工具人终究还是被动的发挥作用了。
自古以来历代帝王大都心性多疑,盛晔也不例外,玉亭空今日敢为一个礼部侍郎驳他颜面,明日就敢为人卖命造反,不罚他一下是记不得自己姓什么了。
把人赶到殿外,盛晔坐回到软榻上,叫人来收拾地上的狼藉。宫人小心拣着平日里皇上连碰都不给旁人碰的奏折,又悄悄地瞅了眼此刻正跪在殿外的玉公公,手更抖了。
玉公公这么卖力做事都尚且不能过得顺遂,他们这些个零碎,更是日日都要提心吊胆。
我应该是还不够卖力,玉亭空安安静静地跪着,心里寻思,他可能还得作个更大的妖,让盛晔觉得他其蠢如猪不堪大用,否则还是少不了要受今日这样的无妄之灾。
跪了足足一个时辰,玉亭空腿脚酸软,脑袋直发晕,身子都开始晃了,才听见皇帝叫他“滚”进去。
书案后的盛晔抬起眼,就见玉亭空格外乖顺地垂手站着,乌发有些零乱,额前一层薄湿,很狼狈,但因着那张可谓漂亮的脸,又显得生动,甚至透出一股子艳丽来。
盛晔不知不觉地盯着看了几瞬,才道:“可有什么想说的?”问完他自己默了一瞬,似乎是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一下子烦躁起来:“行了,下去吧。”
玉亭空脚步一挪,正准备隐身,又被叫住,盛晔敲打着一页奏折,分明的五官流露出几分锐利,他沉声道:“叫容侍郎,来见朕。”
果不其然,玉亭空心下了然,还是要抓容丛过来,狗皇帝是有心机的。
正要吩咐人去,玉亭空放眼望去,却只见御书房当差的小太监们三三两两挤在一起,没有一个想接这份差事的。不过想想也是,连他们玉公公这么了不起的人物都因为说错句话就跪了一个时辰,他们谁还敢在这个时候出头?
行吧,那就摇号吧,玉亭空搜罗着脑海中的名字,拂尘一甩,点了个人出来:“小镜子。”
“小镜子”猛地抬起头,乌漆漆的眼睛泛着莫名的亮,他弓着腰小步走过来,声音嘶哑,很久没说过话一样:“公公。”
还好他没记错,果真有这么个人,玉亭空点头应下,问他:“新任礼部侍郎容大人可认得?”
小镜子说认得,玉亭空就继续吩咐:“去把人叫来,就说陛下有急事召见,速来御书房。”吩咐完,看见对面接了个重大使命一样,面庞绷得很紧,喉咙里挤出来一句“是”。
怎么吓成这样?玉亭空抬起拂尘,拍了拍他比自己高大的肩头,端着公公的派头:“陛下宅心仁厚,断不会苛责你,快放心去吧。”
一回头,就看见盛晔含着抹古怪的笑:“朕怎么不知自己宅心仁厚?”
玉亭空心说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宅心仁厚这个词它就不是说的你,他抱着手弯了弯腰,装模作样:“陛下过谦了。”
那边小镜子领着人过来了,盛晔不再跟他废话,拿起奏折:“滚到屏风后面去。”
玉亭空领命滚了。
隔着一面屏风,那边的主角攻受正式开启了单独会面,这边的玉亭空靠在软榻上悠哉吃茶。
吃着吃着,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玉亭空撩开蟒袍,撸起裤子,就见膝盖红肿青紫一片,看着十分触目惊心。他吓了一跳,心想原主一个假太监身体还这么弱吗,捏了捏皮肉,倒是娇嫩。
估计也就二十岁吧,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御前太监,统管宫内日常起居等大小事务,没点背景都说不过去。
盛晔正同新上任的容侍郎论他呈上的这份奏折,余光发现殿外来人,过了半晌,他挥退容丛,定了定神提醒屏风后的人:“玉亭空。”
做什么!又唤他做什么!玉亭空也要怒了,这狗皇帝一个上午使唤他几回了,就可着他一个薅吗!
他正要放下裤腿起身下榻,冷不丁一抬眼,看见一个满身华服雍容华贵的女人推开屏风进来,后面紧跟着盛晔无奈的声音:“母后。”
他看了眼小腿光裸,搭在榻上衣衫不整的玉亭空,顿了顿,接着沉着地吩咐一旁,“都下去。”
是太后!
顾不上体面,玉亭空抓起袍子一盖就要下来拜见,不料刚一动作,便见太后甩开旁人,径直冲过来把他摁在榻上,动作之粗暴,比他还不顾体面。
玉亭空羞囧又无错,直接愣在了原地。
“皇帝!”太后一声怒吼,眼眶一下子通红,“啪嗒啪嗒”地拍着软榻,指着他的膝盖,质问盛晔:
“哀家还记得先帝去世时,你亲口同哀家保证过,说会好好待这孩子,可现在,你告诉哀家,这是什么?”
难道我是他口中的这孩子?玉亭空内心惊疑不定,直觉自己窥到了什么天家秘辛,他就说原主有什么背景吧!
太后已经气的不成句:“这孩子他……”
瞥见玉亭空眼神涣散,微微抿着唇,太后顿了顿,愈发痛心:“这孩子他从前多么聪明!”
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的盛晔忽然嗤笑:“母后所言极是。”
什么意思难道我现在就不聪明了吗!玉亭空气愤地抓紧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