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孩子你要吗
闻此,元祁原本的触动戛然而止,一抹不悦感悄无声息地蔓延,他本能的不想听人这么说肚子里的孩子。
元祁抬眸,唇齿间将自己在意的字眼反复念叨:“猴子?”
“对,你不吃饭,孩子就没营养,不是猴子是什么?”陆锦承镇定自若地解释。
“不吃饭?是我不想吃吗?我根本吃不下,想停下工作休息休息,你还威胁我,非让我去接电影,而且还是用那种事情逼我就范。”
元祁语气淡淡的,却说的陆锦承羞愧不已。
陆锦承尴尬地轻咳几声,指了指床头柜子上放的保温桶:“家里阿姨熬了汤,你喝点吧。”
这几天一直怼元祁,本来还以为是他跟自己作对,没想到他是真的没法接戏,陆锦承有些后悔,反思一下己为,确实有那么一丢丢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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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陆锦承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面前的办公桌上放了一本厚厚的孕期指南,页码翘起,显然是被翻开阅读过。
范央站在前面汇报完工作,也注意到了他面前的书,顿时八卦之魂燃起,他可不认为陆锦承会闲得无聊去探索这些知识,难道是……
但,纵使好奇心强,他也不能直接问出来,除非是不想在这待了。
“范央,你儿子长的随谁?”
陆锦承冷不丁地发问,表情严肃,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上那本厚厚的书。
他这几天一直在想孩子的事情,虽然还是没从震惊里完全走出来,好似跟做梦一样的感觉也没完全褪去,但还是忍不住去想像孩子的样子。
“像他妈妈,一般儿子都随妈妈,女儿会像爸爸,但也不一定。”范央谨慎道。
“哦哦,你说,如果元祁生了孩子,那个孩子会是什么样子?”陆锦承视线灼灼,语气里满满的探索欲。
像自己的话,聪明睿智,性格开朗,敢爱敢恨,脸好腿长,确实不错。
可是,陆锦承转念一想,不禁皱眉,万一像元祁,元祁他性子倔,待人冷漠粗鲁,动不动就抄家伙,一看就是家里惯坏的小少爷。
不行,绝对不能让孩子随元祁,将来到社会上会挨揍的。
“什么?”范央一惊,手中的文件差点掉地上,他老板怎么会想这种事?他说的是元先生呀!不是有人说他们俩不合吗?
他看着陆锦承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一阵发毛,陆总不是喜欢胡思乱想的人,除非是……真的。
范央吞咽几下口水,暗叹一声,贵圈真乱。
陆锦承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合适,所以立即道:“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元先生的孩子,肯定很乖巧,老板,那个,元先生童星出道,网上能查到他小时候的照片和视频,特别可爱,你可以看看。”
范央跟了陆锦承这么多年,心里抗压能力还是很强的,很快就整理好自己受惊的情绪,回答他的疑惑。
“哦,我去趟医院,公司有事给我打电话吧。”
陆锦承起身,有些懊恼自己刚才问的问题,那不是明摆着告诉范央自己和元祁有不正当关系吗?
今天元祁非要出院回剧组,陆锦承不放心,决定亲自送他过去,到剧组再委婉地嘱咐李叔几句,别让元祁太辛苦,毕竟折腾他也是折腾老陆家的种,当然,最后这个原因还是不能说,元祁的事业特殊,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出了公司,开车子去医院。
今天出院,元祁提前换好衣服,还把医院里的东西简单收拾一下。
整理好一切,他搬着小椅子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安静的等待着陆锦承的到来。
这几天的气温骤然转寒,元祁特意在毛衣外面套了件加绒的外套。
他一向怕冷,在别人还没感觉天冷的时候,他就有点受不住了,特别是现在已经入冬了,他更是手脚冰凉。
这些日子,陆锦承下班会来陪自己,虽然不情不愿,但是也算是尽职尽责,元祁就开始想,或许应该把孩子留给他,陆家家庭氛围比自己那个家好太多,所以,只要以后陆锦承同意让自己随时探望,自己可以把孩子抚养权给他。
这件事情元祁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他心里做好了准备,打算抽时间就跟陆锦承谈一谈。
身后的病房门被人打开,门锁声在这安静的氛围下格外清脆,元祁以为陆锦承来了,转身看去,稍稍不悦,不是他,是另外一个人。
元祁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去,他对着面前的不速之客,淡薄道:“你来干什么?”
自从上次两个人交谈后,元祁很少见到贺玄言,他对这个人也不是很在意,都差点忘记他在和自己同剧组拍戏了。
贺玄言提着一筐水果,站在门口,对着元祁显得局促不安,像个犯错的小学生。
“元祁,听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贺玄言听到元祁在片场昏倒的消息,于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避开了经纪人偷偷跑来。
“谢谢。”元祁依旧冷漠,但还是出于礼貌向他道谢。
“医生说你怎么了吗?”贺玄言慢慢走来,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拘束地站好。
“没什么,就是怀孕了。”元祁轻飘飘地开口。
他是故意的,直接干脆利落地说出来,目的是让贺玄言知难而退,不要再幻想脑补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看贺玄言僵硬的表情,元祁知道,自己的话,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只见贺玄言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支支吾吾好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元祁不以为然地把椅子转过去,背对着他,慢慢悠悠地开口:“好几个月了,到时候满月请你来。”
贺玄言小心翼翼地询问:“元祁,是谁……”
“这不关你的事。”
元祁眸子微眯,窗外的树杈上仅剩了几片枯叶摇摇欲坠,即便现在没掉落,却也经不起一阵风了,所以固执的停留就显得毫无用处,要走的总会走。
他性子古怪,对于所有的感情都要求太高,即使亲情或者友情都是如此,毫无疑问,贺玄言就是早几年掉下去的枯叶,他的掉落,甚至都没被风吹,所以,落下去的叶子哪有重新挂回来的道理?
元祁永远都记得那年他经纪人说的话,将自己贬的是一文不值,无地自容,那段时间,元祁难受了很久。
如果是由贺玄言主动提的,元祁都不至于这么记恨贺玄言,可他却任由一个外人去胡说八道,侮辱自己,也把自己为数不多用心经营的友情玷.污的分文不值。
“你身边没有人,你是在骗我,你是故意刺激我的对不对?”贺玄言情绪有些激动,语气里夹着颤音。
“干什么呢?”陆锦承板着脸走了进来。
刚才在门口就听见了贺玄言悲情的话,陆锦承不由一瞬间热血沸腾。
就是他,上次吃饭在走廊对元祁动手动脚。
荒唐,在肚子里听着外人勾搭自己爹,这对孩子的胎教很不好,所以,身为一个决心要做好爸爸的人来说,他不能忍。
“我就是孩子另一个爸。”
陆锦承郑重其事地宣布,边说边骄傲地扬起下颚,他要用鼻孔狠狠鄙视这个死缠烂打的人,瞪死他。
“什么?”贺玄言脚下有些不稳,哀怨地看着元祁,凄惨惨道:“难道,我真的要失去你了吗?”
元祁从椅子上坐起来,没有搭理他,陆锦承很有眼力劲地上前,提起元祁装换洗衣服的袋子,意味深长地看了贺玄言一眼,撇撇嘴,嘲讽道:“不对哦,你就从来没拥有过。”
说完,他得意洋洋地跟在元祁身后,离开了病房。
元祁带着渔夫帽,压低帽檐快步走着,陆锦承跟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追着。
坐上了车子,元祁才把帽子摘了下来放在一侧的座椅上。
陆锦承坐在驾驶位,把来时准备的保温杯递给他:“温好的牛奶,给我孩子喝的。”
元祁下意识接住,听他这么说,拿杯子的手轻轻摩挲一下杯身的花纹,有些无奈,腹诽一声:幼稚。
“还有这个,沈平大学门口卖的杂粮煎饼。”
陆锦承把袋子提过来,补充道:“你最近胃口不好,不是爱这口?多少吃点。”
“你怎么知道?”
元祁有些吃惊,这还是沈平上学的时候自己跟他经常买来吃的,不过算是小事,陆锦承应该不会知道的。
“你忘了?我给沈平送花被你看见,你当时就是提着这东西砸的我,还抹了酱,糊了我一脸。”陆锦承嘴角一抽,往事不堪回首。
元祁垂眸,视线停留在手里的两样东西上,对于别人的善意,对于来自过往情敌的善意,他有些不知所措。
路上车来车往,鸣笛不休,车厢里安静极了,许久,元祁才缓缓道:“谢谢。”
“墨迹,我还是喜欢你抬手揍我的样子。”陆锦承贱兮兮地开口。
元祁咬了口饼,慢慢悠悠地回复他:“机会会有的,等我生了孩子之后。”
手机声响起,元祁看了眼备注,原本的好心情被冲淡了,他不紧不慢地接通,等那边先开腔。
“元祁,什么时候回家?”元申凌厉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让人厌恶。
“我在工作。”
元祁有些后悔之前把他从黑名单拉出来。
“几个月不回家,你就是这么孝敬你爹的?”元申说话间还夹杂几声咳嗽。
“我抽时间会回去。”元祁不想和他多说什么,立即挂了电话。
元祁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驾驶座,心里一阵焦躁不安,自己的家庭,注定给不了孩子健康成长的环境。
“陆锦承,孩子你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