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王大厦,本市最高的一座地标式摩天大楼,建筑主体为298层,总高为999米。
百里云生此刻正站在顶层的观光餐厅,推开窗子往下看,地面的车水马龙渺小得象是蚂蚁。
“从这里跳下去,总不可能再死不了了吧!”这是百里云生准备跳楼前最后一个念头。
“呯”的一声,血水四溅!
一记右勾拳重重地击打在百里云生的下颚,直打得唾液与鲜血齐流。
“不就是自个杀吗,我招谁惹谁了?”百里云生在剧痛之中愕然回头。
“就是他,打死这个勾引大嫂的二五仔!”
“噗”的一脚正中小腹,把百里云生正准备说出口的话生生打了回去。
在眼冒金星的同时,头发被人狠狠地一揪,直掀到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便是一阵拳脚交加。
模糊之中,听到有人喊道:“让开,让开,大哥来了,大哥要亲手将这二五仔的鸡鸡割下来喂狗!”
于是便有两个人将动弹不得的他从地上架了起来,还有一只手捏着他的脸正对着前方,恍惚之中,他感觉一名光着上身的大汉正盯着他,身上纹满了看不清是龙还是虎的图案。
他听到弹簧刀打开的声音,接着又有人拿着什么在他脸上用力地擦了几下。
于是便听到那大汉怒骂道:“丧彪你个二货,打错人了!”
“我去!天下小白脸都一个样,老子见了就想打,哪留意他长啥样!”这句话应该就是叫丧彪的说的。
于是人群潮水一般地退了出去,只留下被打得滩在地上象一团烂泥的百里云生。
这已经是百里云生第五次想死死不了,当真是活着比死艰难!
……
第一次,他选择的是上吊,这种方式比较经典,好处是方便实用,可以就地取材,副作用当然就是死象不够优雅。不过谁在乎呢?
于是他将被单撕成条,随意的打了个圈,绕在他住的铁皮棚横梁上,然后把脖子伸进去,脚下一蹬椅子,整个人就悬在那儿,不一会,就感到呼吸困难,肺部火辣辣的。
就在他暗暗高兴不用再呆在这个悲惨世界的时候,意外发生了,锈迹斑斑的横梁承受不住他只有一百三十斤的重量,轰然倒地,在他脖子上留下一条火辣辣的印痕。
紧接着就传来包租婆破口大骂的声音,这声音由远到近,震人耳膜,想想后果之严重,令他不得不狼狈逃离。
……
第二次,他选择的是吃农药,就是用来杀虫的那种,名字也好听,叫做“百虫死”。
这种方式也有不少人选择,不仅简便易行,据说成功率极其高,副作用嘛,还没听说,反正喝下去的人不死也神经了,所以副作用并也没有流传在外。
喝下一整瓶,味道酸酸甜甜,然而,一个小时后还是若无其事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专卖店里买到的是假药。
……
第三次,他干脆选择去跳河,每年死于这种方式的大有人在,好处就是不用花钱,还能给贪玩的小朋友起到警示的作用,起码也可以算是为社会尽了一点点自己微薄之力。
于是他就在河边的餐厅点了一份白切鸡,一份回锅肉,还有一碗老火骨头汤,这几个平时爱吃的几道菜,美美地吃了一顿,家乡风俗,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就在他站在岸边,准备纵身一跃的时候,一只饿了好几餐的流浪狗狗咬着他的裤脚将他扑倒在地,死死地拽着他的裤脚不放,喉咙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原因很简单,他裤脚上沾有他最后一餐时不慎泼倒的骨头汤。
……
第四次,他认为前面那些被动式的方法,都有可能出现这样那样的意外,不如就选择主动式的割腕。
想到就行动,于是他跑到附近的小超市用剩下的几块钱,买下了最锋利的一盒刀片。就在他临出门的时候,意料之外的事还是发生了。
三个蒙面大汉,手持着俗称“砂辊”的散弹枪,迎面冲了进来。
打劫这种事情,要点就在于“快、准、狠、”,所以正好挡在路中间的百里云生,在还没看清楚来人的情况下,就被狠狠地一枪托敲在脑门上,当场一声不吭地就倒了下来。
在倒地之前,他甚至有点窃喜,终于不用自己动手结束这一切了。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是躺在市公立医院,再一摸口袋,所有的东西都在,唯独那盒刀片没了踪迹。
当然不是劫匪劫走的,而是劫匪在他倒地的时候顺势一脚把他踢到门边,这一脚恰好踢中他装着刀片的口袋,刀片自然就被踢飞了出去。
……
他用手扶着地下人行通道的壁墙,踉跄着艰难的前行。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还有那里可以去。
继续自杀,还是算了吧,一次比一次遭罪,再来一次,说不定就残废了。
死,他并不怕,怕的就是那种想死都死不了的活受罪。
这一处地下人行通道并没有处于繁华地带,也还没到下班时间,行人并不多。
倒是有几个衣服洗得挺干净的老头坐在小凳子上安静地看着来往的行人,他们的面前无一例外都摆着一张书本大小的硬纸牌,上面写着:看相算命。
如果时间放在三天之前,还是天之骄子的百里云生对这些东西绝对是不屑一顾的。
然而数天来的际遇,加上今天数次自杀未遂,使得他对冥冥之中的命运产生了无比的敬畏。
于是他在最前面那位老先生的微笑示意之下,坐了下来。
“请问老先生,是不是跟我关系亲密的人,都要死掉?”百里云生痛苦地问。
这些以算命维生的老江湖,眼光都毒辣得紧,其实在百里云生出现在通道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
一身名牌,却又满身尘土,还有满脸的青肿,蹒跚的脚步,那一双迷茫的眼神,不正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最明显不过需要人指点的标志吗?
“半点不差。”算命先生老神在在地说。
算命先生仔细盘算着,该如何引导他吐露更多的信息,以便猜测出他脑子到底装些什么,自己又该如何将他身上的钱掏个干干净净。
虽然说他一副刚被人打劫过的样子,但手上戴着的名表却充分证明了这人身价不菲的事实。
“这世上那有不死之人,人人都会死的,帝王将相概莫能外,只不过是迟早的事。”算命先生掉起了两句文言,云遮雾罩地说。
“我干!”百里云生大骂着站起身来,他需要的是一个答案,可没有心情玩什么虚的。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性子急躁,来,来,来,坐下让我慢慢给你分说。”算命先生连忙卖力地撑起那张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拉着百里云生让他坐下:
“不要慌,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百里云生有些迟疑,敬鬼神而远之,这道理他还是懂的,而且一个人的命运如果一早就已经注定,那么算出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就凭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当真能逆天改命不成?
眼见得煮熟的鸭子还想飞,算命先生知道,若不拿点真本事出来,这笔生意铁定要飞到别的摊子。
看着附近那几位虎视眈眈的同行,算命先生非常果断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珍而重之地小心打开,露出里面的两样古朴的东西:
一块刻着甲骨文的龟壳,六枚揣摩得油光锃亮的古钱币。
这两样东西一出现,一股古香古色的气场立即扑面而来,算命先生的话音也铿锵了几分:
“这是祖师辈传下的卦宝,到我手里已是第三十六代,千多年的历史了!”
算命先生口气中充满了自负和骄傲:
“这两样宝贝在我们预测算卜界,可以说是倚天剑、屠龙刀一样占据统治地位的宝物,两样齐出,古今阴阳,未来过去,还没有测不准的事,改不了的命!”
那种远古的沧桑和历史的厚重确实给了百里云生一种莫可名状的震撼,算命先生见到他的神情,知道火候已到,当下话音一转:
“看小友面象精奇,印堂青紫纠缠,必有大事发生,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老人家说说,最好从小时候开始说,也好为你指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