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彼岸上尊刺痛，钻心的刺痛刺激着凌尘的神经，身体微微颤抖，满头冷汗直冒，想安静休息片刻都不成。
云供奉留在他体内的那股能量，钻骨般破坏他的身体，整个人仿佛都恨不得找个硬点的地方一头撞晕过去。
“啊……”
骨髓深处，仿佛有老鼠在啃食一般，凌尘体内经脉断裂，丹田破碎，已是废人一个，再无修炼之可能。
对方为了以绝后患，做得当真绝。
灭绝人寰般，废掉能够运行能量的经脉，废掉能够储存能量的丹田，为的就是防止他有朝一日得了机缘。
而现在嘛，废人一个，不死又如何？
经脉别废，丹田被毁，沦为废人，生死之仇，不共戴天。
凌尘紧咬牙关挺过那撕裂般的危机，缩在牢房一角落里，瑟瑟发抖，天牢中的人不管春夏秋冬都只穿一件囚衣，此刻已经冷得浑身发紫。
这是命，他得忍。
暗无天日的天牢，充满黑色暴力，可能随时都会面临生命的威胁，那些关押的罪恶之徒，可都不是好惹的主。
或许被关押寂寞了，就会拿新人开刀，俗称剃头。
他们被关押了十几年，看到母猪怕是都会上，更何况是白白嫩嫩的小年轻？
几乎每个新进的人，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基本上都要被老犯子们剃头一番，保不准你爽得不要不要的。
或许是因为凌尘是皇子的身份，还被云供奉亲自废掉，所以天牢里的那些牢霸本来想剃剃头的想法，也都旗鼓熄灭，不想触了云供奉的霉头。
只是他们时不时用异样的眼神仔细打量着凌尘身上，那渴望的眼神，就仿佛是一个饥渴如茶的男人面对一个女人一样。
特别是他细皮嫩肉的样子，让不少满嘴大胡子的牢霸舔了舔厚厚的嘴唇，暗暗流口水。
你可以想象他们几十年都没碰过女人的模样，一身阳气十足，怕是都要憋坏了。
前世作为特种兵王的凌尘，自然也感受到对方的异样目光，若不是刚刚被废掉，他现在就能将这些牢霸颜色瞧瞧。
他对付不了修炼者，还对付不了普通的凡俗之人吗？
“小子，你也别心有不甘的样子，凡是进了天牢的人，不管你是王子皇孙，还是有钱有势的少爷，现在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犯人，混吃等死的那种！”
“啧啧，听刚刚那云供奉叫你凌尘，想来你应该就是大乾王朝的太子殿下了，可怎么如今落得如此这般田地？难道做皇帝之前，先要来体验做犯人的滋味？”
牢房里的犯人们显然已经认出凌尘的身份了，有鄙夷的，也调侃的，也有不屑的，甚至也有是同情的。
一个王朝太子被打入天牢，他们似乎又有了谈资，津津有味地编排出无数个版本。
凌尘没有说话，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里，如今更是整个大乾王朝的罪人，没有一个亲朋好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扰人家！”
这个时候一个白发乱蓬的老头没好气地冲众人大喝一番，摇着头看着瑟瑟发抖的凌尘，叹息一声，将屁股下坐的一条毯子朝他扔了过去。
这是整个牢里唯一一件毯子，如今却被老者送给凌尘。
“小子，盖上吧，或许对你有点用！”
老者说完，便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这小子运气真好，竟能得到老大的照顾！”
四周羡慕的罪犯们全都投来羡慕、贪婪的目光，而且毫不遮掩。
若不是忌惮老者，估计已经冲过去争抢起来。
凌尘朝老者投去感激的目光，他已不是大乾王朝太子，经脉尽废，丹田尽毁，还能得到别的关心，这就仿佛是在最绝望的时候拉了一把。
夜晚，每个人都呼呼睡大觉，但有一个人例外，便是那位头发蓬乱老者，似乎是看众人已睡下，翻身而起，望着拳头大小的窗口外面，似在思索着什么。
“哎……妖星祸乱，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老者喃喃的叹息声，断断续续传来，并没有睡着的凌尘，惊奇地望着老者，冥冥之中感觉到，这个老者能观星象，不简单。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白天会有牢头来送饭，不过都是馊饭，而且还很少，得抢着吃，这就是天牢罪犯们的待遇。
凌尘新来，自然不会知道这些。
“开饭了，开饭了！”
牢头不赖烦的声音响起，两排天牢各间牢房的罪犯，全都扑到门口处，争抢饭食。
“李头儿，不对吧，我们这件牢房新来了人，怎么还是昨天的量？”
凌尘这间，有人一看数量，不对，少了一份。
少的那份，不是别人的，恰好是他凌尘的。
那位白发苍苍，头发蓬乱的老者也疑惑起来，按照规矩，新来的人是不会被饿饭的，这也算是天牢里的一种不成文规矩。
可现在……
“你们说他吗？供奉大人亲自下了命令，先饿他三天再说！”
牢头指着凌尘，满脸不屑。
太子？那已经是过去了，现在大乾王朝，早就日月换新天了！
“什么？”
饿三天？他一普通凡人，三天下来，还能活命吗？
凌尘阴沉着脸，紧握着拳头，狠狠砸在地上，却不敢有半点怒骂之声。
云供奉，他这是要是活活饿死他啊，本已是废人，人家却依旧不放过。
这是命，他凌尘命该如此！
“云供奉，你所赐予的一切，只要我凌尘不死，总有一天会加倍偿还给你！”
无尽的怒火压制在心头，汹涌的熔岩随时都要炸开一样。
“小子，你吃点吧，真要饿上三天，怕是只能给你收尸了！”
还是那位老者，凌尘不知他是何人，可整个大乾王朝如今还能这样对他的，唯有此人一人。
天牢之囚，还能有此义，死也足惜。
“前辈，您，还是您吃吧！”
凌尘感激地道，老者几十岁的人了，对他有恩，但吃食，他却不能要。
“行，你不吃就算了！”
老者也不客气，带着一大股馊味的馊饭，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仿佛是人间美味般。
“前，前辈，您怎么被抓进来的？”
似老者这般有点本事的人，也被打入天牢，这倒令他好奇不已。
“得罪了个人，他不敢杀我，但又怕我报复，所以就抓来了，说起来和你的经历倒是蛮像的！”
老者也不忌讳，一边吃着饭，一边还说道起来，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前辈，那您是修炼者吗？”
凌尘突然问道，试探着老者，虽然他已是废人，可多么希望能遇见一个修炼者。
老者听闻凌尘的话，眼中精茫一闪，打量了凌尘一番，才沉默地点点头。
“修炼者又如何？还不是被人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过着混吃等死的生活？哈哈哈……”
“前辈，我名凌尘，恳请前辈收我为徒，我愿意生生世世伺候您老人家，恳求前辈传我修行秘术！我愿穷尽一生报答您之恩情！”
凌尘抬起头，恭恭敬敬拜倒在老者面前，满脸期待。
修炼者，他真的遇到修炼者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必须抓住。
羞辱之仇，陷害之仇，杀父杀兄之仇，杀身之仇，他不敢忘怀！
老者无喜无忧，望了凌尘好一会，却是苦笑道：“若五十年前你找我，我柳无意定当收你为徒，传你修炼秘术，引你上修行之途；若你没被废掉根基，我亦可传你修行之术！可惜，你，可明白？”
老者眼眶中，涌出淡淡的泪光。
他乃是离恨宫宫主之徒，资质绝佳，是白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自小于离恨天宫主峰修行，年仅五十岁便成功修炼到彼岸境界，成为世人敬仰的上尊。
要知道，修行之途，乃凝气、通脉，周天，然后才是彼岸。
能突破到彼岸的修行者，莫不是百里挑一，莫不是资质非凡之辈。
且一重境界一重天，每个境界，有九重天之境。
可是，在一次外出游历中，他因一件古玉与其他修行者发生冲突，当时他才彼岸境一重天，而对方却是彼岸两重天。
那一场混战，山崩地裂，持续三天三夜。
最终他落败，因是离恨宫弟子，对方不敢杀他，怕招惹是非，于是便用破灵散直接废了他所有的根基，以及五十年的苦修，最终沦落为至此，暗无天日，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你能想象到，曾经威风潇洒一时的离恨宫首席天才弟子，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吗？
凝气境便踏入修行，彼岸上尊，更是神灵一般的人物，可如今……
他是废人，你凌尘也是废人，何以修行？
“我……我懂了，这是命！可我不信命，世人欺我，辱我，此仇，定报之！”
凌尘抬起头，倔强地望着柳无意。
后者却摇摇头，苦涩地道：“你根基全毁，如何能修炼？若是废人可以，我柳无意又何必苟且至今？”
“前辈，当年害你的人，是谁？”
能杀人于顷刻间，能来无影去无踪的彼岸上尊，到底谁有这个本事？他就不怕离恨宫报复？
“不说也罢，我也好，你也罢，如今不也只能空谈？废人一个，谈何修行？还想报仇，又谈何容易？你以为人家都是白痴吗？”
落寞，苦笑，无奈，悲切，叹息。
在这里苟且活着，生不如死。
可你纵有满腔怒火，纵有无穷激愤，不修行，终是蝼蚁，徒之奈何？
“就没任何办法吗？”
大仇不能报，苟且活着，又有何意义？
凌尘的心里，没由得拔凉拔凉的，甚至是有些绝望。
“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