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崇祯并不认可自己的计划,却是在孟毅意料之中,这计划任谁听来都会觉得有些不现实。说实在的,连孟毅自己都没有十全把握。
“陛下,标下知道此计划有些凶险,稍有不慎便会被擒。但终究还是有一定可行之处的!如果不试一试,那结果陛下定然比标下清楚,但若一试,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跟不试一样。既如此,为何不冒险一试呢!真若成功,大明就不会就此亡了啊!陛下!”
崇祯听后沉默了,孟毅说的对,不试只有一个结果,试一试却有两个结果。但一旦失败,被闯贼所虏怎么办?朕乃天子!天子可以殉国,但绝对不能受辱!
“不行!朕可以殉国!但绝不可以被闯贼俘获受辱!”
孟毅还未开口再劝,太子朱慈烺却是跪倒在崇祯身前哀求道:
“父皇,儿臣觉得孟百户所说之策可以一试。若真能出城顺利南巡,我大明就还有机会收复失地再图中兴啊!”
“混账!你来告诉朕!就凭这几个人便能冲出闯贼的几十万大军的包围!可能吗?只要守住内城,待吴三桂大军前来救驾吧……”崇祯斥责道,只不过语气到最后却变成了无奈。
“陛下!标下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说吧”崇祯点了点头,不过却是有些兴意阑珊的样子。
“陛下认为,为君者,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是社稷!朕需要你来教朕?”见孟毅如此问,崇祯却是怒了。你个小小锦衣卫百户也配教朕怎么为君!
“陛下息怒!标下不想欺瞒陛下,吴三桂大军要来早就来了!然而时至今日仍未曾赶来勤王,定然是有二心的!而为陛下守城的那些勋贵大臣,此时早已密谋欲献城与闯贼了!怕是明天天亮他们就要献城了。但江南仍有半壁江山啊陛下!陛下怎能弃之!”
崇祯听了却平静了下来,他何尝不知道内城守不住的,这些天,闯贼所到之处谁还在抵抗?还不都是望风而降!就连外城也是被守军自己打开的啊!
等吴三桂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不愿冒险出逃,也不过是想维护这作为帝王最后的尊严罢了。
“孟毅,你很好,在这满朝文武都欲投身闯贼之际,你却能带着这十几人要为朕,为大明最后一搏。很好!大明的这些文武若都你这般忠心,大明又何至于此啊!”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标下世受皇恩,自当为陛下效命,万死不辞!”
孟毅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是暗道:给你当忠臣的都被你玩死了!现在反倒怪大明没忠臣!
“你走吧!”
“什么?”孟毅听到崇祯这么说有点懵了,咋突然要让自己走啊?自己可不能走,预谋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今日之事嘛!
“陛下……”孟毅刚要再劝,却见崇祯摆了摆手制止了他,到嘴的话只好咽了下去。
崇祯提起剑缓缓的走到孟毅身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年轻的锦衣卫百户后开口道:
“朕不想再让朕的忠臣送命了,你逃命去吧。”
见崇祯如此说,看来是铁了心不会跟自己出城了,孟毅心里却是稍稍松了口气,是时候提太子的事了,若是在崇祯没有认可自己忠心之前便提,崇祯定会胡乱猜忌。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陛下!标下并不畏死!若陛下定要死守社稷,那也应当让标下带着太子及二位皇子一试,万一成功,那便是大明的希望啊!”
崇祯听完脸色却是一变,冷哼一声道:
“希望?哼!朕在位十七年尚不能中兴大明!太子年不过十六!如何兴得大明!”
孟毅心中真是无语了,崇祯这是多自负啊!你不行,你儿子就一定也不行?
此时一直沉默的周皇后却是突然起身来到崇祯身前,
“臣妾万死进言!请陛下应允孟百户带三位皇子一试!”
说罢便跪倒在地静待崇祯表态。
“皇后!”崇祯见这一直对自己温顺的皇后竟然也反对自己的决定,心情变得无比失落,心里好像突然少了些东西变得空唠唠的。继而由失落转化成了怒火,刷的一下抽出长剑指向周皇后冷声斥道:
“皇后!你是在质疑朕吗?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质疑朕!唯独你不行!”
“陛下!”周皇后泪眼朦胧的抬头望着崇祯,声音有些哽咽道
“陛下,臣妾服侍您十八年了,也曾多次向您进言,您却全都不听。但今日,陛下就听臣妾这一次吧!”
“住口!你一妇人知道什么!再敢多嘴当真以为朕不会杀你!”
此时的崇祯已渐渐有些失去了理智,手中长剑也已拿不稳,而长剑却距离周皇后的脸庞不过数寸。看的孟毅提心吊胆,很是担心这崇祯一个不小心便会划伤皇后的秀脸。
“父皇!息怒啊父皇!”朱慈烺以及另外两位皇子纷纷上前跪倒在崇祯身旁,为皇后求情。
“父皇!不要啊父皇!”
此时宫门处传来一女子的带有哭腔的声音,但却难掩其清脆悠扬的声线。
孟毅本能的转过头看向了宫门口,只见一身着紫色宫装面容秀美的少女正泪眼婆娑的朝这里跑来。装饰在秀发上的金色步摇,也随着她那急促的步伐而左右摇晃。
孟毅盯着这少女心中暗道:这是不是坤兴公主啊?就是后来被清朝册封的长平公主朱媺娖?真是漂亮!!不过可惜了。
孟毅的计划里可不包括坤兴公主的,太子是男人,他们只需扮作闯军快马出城即可。但若是带上公主必然不便,马骑不得,难道还要给她找辆马车啊!那样难度可就更大了。
此时的坤兴公主也已跪倒在崇祯身前,正哀求着让父皇息怒。
而此时她距离孟毅却只有一步距离,孟毅可以清晰的闻到坤兴公主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体香。这让孟毅心中涌起一股躁动,让他产生了带公主出城的念头。
但很快又被他按了了下去,这是国家生死大事,不可以因自己一念之差而坏了大事!
孟毅还在胡思乱想,崇祯却是因为皇子公主们的哭泣声弄的更是心烦。对着众皇子公主怒斥道:“朕还没死!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接着便又将长剑指向孟毅怒吼道:
“你还在此做甚!还不快滚!”
孟毅真想冲上去打他一顿,自己就没见过如此自私自利还极度自负的人!大明亡在他手,真是不冤!
“陛下!难道您连让标下带太子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放肆!朕还是大明的天子!你敢如此与朕说话!当真以为朕不会杀你!”
崇祯此时心早已乱了,根本听不进任何话。与他争执也只会增加他的愤怒。而孟毅却说自己没勇气,崇祯心里只觉得他在嘲笑自己。
朕是天子!是皇帝!岂容你这小小百户嘲笑!
越想越气的崇祯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提剑便朝孟毅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