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过玻璃落了他满肩，江珩的眉眼都被照得朦胧。

他说：“月亮，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这是18岁的江珩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顾乔在他面前第一次出现的那天，他就问过我这个问题，但是我没有回答。

而此刻我依旧静默着，伸出指尖描绘他的眉眼，他的轮廓。

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那双明亮的眼睛都黯淡许多。

“别这样难过啊，”我故作轻松地开口：“这几天你能陪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江珩抿着唇没有开口，睫毛颤动。

我不禁弯了眼睛：“如果我可以毫无代价地离开，那我一定跟你走。可是，一旦我离开，这个世界就会崩塌，对吗？”

江珩的手指一僵，眼角也沾染上湿润红意。

他的声音很低，低到快要消失不见了，“……嗯。”

我很轻很轻地笑了，抬手捧住他的侧脸，在他眉间落下一个吻。

天边的月亮依旧耀眼，可是我的心却很空。

那天回家，28岁的江珩忽然出现。他不顾一切强行抢回自己的身体，哪怕只有短短几十秒，却只为了给我留下一句话。

他说，月亮，你不能跟他离开，否则我们都会死，逆转时空的代价……整个世界都会崩塌的。

18岁的江珩占据了28岁江珩的身体，可他却也只能在这里待上三天。

我和18岁的江珩身处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他拥有江珩的过去，于我而言是曾经。我拥有闻月的未来，于他而言我是虚幻。

我们本就不是同一个时空里的人。

所以，你要我怎么心无负担地用身边鲜活的生命，甚至是整个世界的代价，逆转一切，来到那个于我而言已经逝去的时空？

如果那样一天真的到来，那么那条时间线里18岁的我，该怎样面对江珩？又该怎样面对这个来自十年后的我自己？

江珩没有再开口，我们从摩天轮上下来的时候，漆黑的夜空也绽开璀璨烟花。

周围人无不赞叹，而我和江珩紧紧牵着手，坐在那片草坪上，并肩看完了一场烟火。

7

距离零点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江珩找了借口离开，回来的时候捧着一个蛋糕。

他的唇畔含笑，暗淡的光线里，如雪月色落在他眉间。

他说：“不管怎样，生日快乐，月亮。”

我忍不住笑了，闭上眼睛在蜡烛前许愿。

我希望江珩平安健康，希望他能够如愿开上自己的演唱会——

我的眼睫颤了一下。

我希望，我能够遇见18岁的江珩。

我睁开眼睛时，看见江珩偷偷背过手擦了一下眼泪，光线很暗，可我就是看见了。

但我没有戳破。

江珩很快朝我扬起笑，一本正经地说：“28岁的闻月也要天天开心，平安健康。”

我知道18岁的江珩马上就要离开了，我抬起眼看他，“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江珩没有再瞒我，他能够精确地知道自己在这天会离开，那么当初他穿越到十年后应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意外。

“我听见你说，你想见我。”他的眼睛如水洗般明亮，“所以，我来了。”

内心有种异样的感觉漾开，我忽然想起了我刚才许下的第三个愿望，霎时之间隐约明白什么，有些释然。

原来是这样。

18岁的江珩是因为我许下的愿望，才来到我身边的啊。

他抬手拂过我的脸颊，擦干我的眼泪，好看的眉眼也皱成一团，像是有些苦恼，“不要哭啊，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