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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囚莺 自由的猫 3058 2023-10-08 14:01

  

天色昏蓝,月光微暗。

秋晚莺望着前方的青瓦矮房,漫无目的前行。

逃出侯府秋晚莺才意识到,她根本不知道那座山在哪里。

逃都逃了,回去是不可能了。

为今之计先找个工作填饱肚子。

等攒够了钱,带够了吃的,一座山一座山的找,总能找得到。

走了许久,挑着扁担的货郎,卖包子的摊贩相继出现。

从昨天晌午到现在,秋晚莺一口水都没喝上。

如今嗅到食物的香味,肚子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声。

秋晚莺摸了摸手腕的银镯子。

镯子是她十八岁那年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为了买这个镯子,妈妈卖掉地里一半的收成。

不到万不得已……

秋晚莺打起精神,她有手有脚,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应该不难。

“饼丝汤,豌豆糕喽,好吃嘞,要不要进来尝尝,俺家的糕饼甜汤可好吃了。”

伙计站在门口,笑着招呼道。

秋晚莺心底一喜,眉眼弯弯:“小哥,请问你家饭馆缺账房吗。”

伙计不明所以,缺是缺,与她有何干系。

秋晚莺顶着张白嫩秀美的脸蛋,声音柔和清脆:“能不能和你们东家说一下,让我做账房,价钱好谈。”

开什么玩笑,哪有女子做账房的,她脑袋没问题吧。

秋晚莺蹙着眉,可怜兮兮:“小哥就帮我引荐一下吧,求求小哥了。”

“好,好吧,俺去问问店家,成与不成,俺可没办法。”

伙计稀里糊涂应下,后悔了。

可是瞧见秋晚莺灿烂的笑容,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店家对秋晚莺保持轻蔑态度,认为她一个女子不能担当账房大任。

听闻她不识字,金银铜钱儿的数计都弄不清楚,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

五岁稚童都晓得金银铜钱儿的数计,她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竟然连稚童都不如。

空有一副美貌,脑袋不好使。

大清早的,一个钱儿都没进账,碰到脑袋有毛病的,忒晦气!

店家脸色越来越黑,说话愈发难听,连带替她引荐的伙计也吃了挂落。

秋晚莺不愿放弃来之不易的机会,厚着脸皮让店家考验她。

店家气的不轻,张口闭口小小女子,自大妄为。

秋晚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正不给她个机会她还就不走了。

店家没辙了,让伙计解释一遍金银铜钱的用法,以及饭馆菜品的价格。

不给她消化的机会,专挑难题招呼,最好一举难倒秋晚莺,别耽误他做生意。

店家没想到的是秋晚莺居然算出来了。

店家不信邪,又出了道难题。

秋晚莺继续严阵以待,算盘珠子打的啪啪作响,不费吹灰之力,且速度极快,对答如流,没有任何差错。

店家看秋晚莺的眼神变了。

莫不是养在深闺不知人间疾苦的贵女。

谁家贵女头发这么短。谁家门户会把女儿养成个目不识丁的睁眼瞎。

该不会是权贵圈养的姬妾逃奴吧。

“把你户籍拿来给某瞧瞧。”

是与不是,户籍一观就知。

秋晚莺愣住了:“户籍?”

店家上下打量她:“没有户籍?”

有,还是没有,她应该有吗?

秋晚莺心思七转八弯,试探道:“没规定找活计要户籍吧。”

店家被她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伙计在一旁帮腔:“店家,她一个女子怪不容易的,您就留下她吧。”

店家瞪了瞪伙计,犹豫半晌:“历来没有女子做账房,莫如另谋高就。”

秋晚莺不给店家好言相劝的机会:“工钱看着给,包吃包住就行。”

店家眼睛亮了:“那成!”

为了确保工作不出现任何纰漏,秋晚莺向店家要了一卷竹简,把饭馆菜品的价格全都记在竹简上。

女子出现在饭馆不方便,加上她头发短,难免惹眼,向伙计借了一套男装,戴上结巾帽,不仔细瞧,还以为没窜个的小男娃。

一天工作下来,没有一分钱的误差,可把店家高兴坏了,忙招呼厨子给她加了一道荤菜。

一荤一素两道菜,秋晚莺吃了干干净净。

两天了,总算吃上一口热乎饭了。

店家给她安排一个单独的小院,两居室。

床褥是旧的,有些不干净。

好在是夏天,不盖被子也没关系。

第二天醒来,秋晚莺端着木盆走到隔壁,向伙计讨要牙具。

伙计递给她一把带叶的柳枝,让她不必道谢,都是自己人。

这个时代的人们没有牙刷,用的都是新鲜的嫩柳枝,干刷。

只有富贵人家才会把柳枝削成牙枝,配上加盐的茶水刷牙。

讲究的,还会配上对牙齿有益的药物。

最让秋晚莺难以接受的是上厕所只能用竹片子。

她想过制作纸张,只记得纸是木头制的,流程方面可以说一窍不通。

秋晚莺拿着竹片子,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舍身取义般走进茅房。

出来后,整个人打霜了茄子似的无精打采。

比起国营工厂做会计,在饭馆做账房先生好像在养老。

闲暇之余,秋晚莺会留意食客谈话,或者找伙计牛胜打探附近的山,打探那个侯爷是何许人也,打探这个时代的背景,周围的人事物。

听牛胜说,附近大大小小有几十座山。

店家姓刘,老伴走的早。

一共三个儿子,两个儿子接连死在战场,尸骨无存。

小儿子一病不起,药石无医。

店家成了孤家寡人,守着小饭馆过日子,是个苦命的。

朝廷三五年就会征一次兵,除非家里只有一个男丁,不然谁都逃不掉。

牛胜叹气道:“俺娘就俺一个儿子,不然俺也活不长,早不知道死哪地了。”

没办法,世道如此。

秋晚莺神色怔松:“苦的是百姓。”

牛胜点点头:“是啊,苦的是咱百姓,不过用不了多久就天下太平了。”

咱们西燕国唯一的君侯,安国侯,南征北战,杀敌无数,已灭四国。

如今西燕国已是诸国最强盛的国家。

等君侯平定天下就再也没有战乱了。

秋晚莺无意识抓住算盘间隙,一点点收紧。

惹上这么个有权有势的主,不如早早脱身,离开京城。

万一那座山在京城呢,就算山在京城,她被侯爷抓住不全完了。

走,得走!

秋晚莺状似不经意试探问道:“你说如果我弄丢了户籍怎么补办。”

牛胜咂咂嘴:“那就麻烦了,要先去户籍所在地,找里长写份文书,然后交到衙门,等衙门查证,确认无误,才给补办。”

“你户籍丢了?那你得早早补办。”

没有户籍,开不了路引,没有路引就不能出城。

运气不好碰到查户籍的官差,会被当做流民抓进流民营。

进了流民营,三个月之内没人保释出来,女子为奴做苦力,男子送到战场上修补城墙搬运尸体。

秋晚莺的侥幸心理被彻底击碎。

明明是盛夏,却仿佛置身冬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没有户籍和路引,她根本出不得城。

久待在京城,早晚会被那个侯爷发现。

她就好比瓮中的,呸!

秋晚莺待在柜台后头久久没有回神。

牛胜叫她结账,她恍然扯了扯嘴角,拨弄算盘珠子。

不打探还好,这么一打探,秋晚莺开始草木皆兵,坐立不安,疑神疑鬼。

总觉的来往食客是侯府派来盯着她的。

提心吊胆一整天,终于打烊,躺在床上睡不着,勉强睡着了也是做噩梦。

几天下来,秋晚莺瘦了一圈。

不能坐以待毙!

秋晚莺翻身下床,摸黑走出门去。

真要遇到查户籍和路引的,她就躲起来。

不至于查个户籍,把饭馆翻个底朝天吧。

秋晚莺借着月色逛了一圈,最终决定藏在后院草垛。

草垛倚着墙头,摞的两米高。

只需要挖一个能容纳她的洞,便是绝佳的藏身之地。

躲在房檐上的黑子,朝着身后打了个手势。

其余暗卫悄无声息来到墙的另一边,也就是隔壁茶馆后院隐匿起来。

可叫他苦等啊。

女刺客终于露出马脚了。

哈哈,等会把女刺客的同党一网打尽,他就立功了,大功一件呐!

嘎,她在做什么!

秋晚莺弯腰往洞口钻,确定能容纳她,满意一笑,擦了把汗,草垛铺在洞口遮掩住,原路返回。

望着秋晚莺离去的背影,黑子在半空中挥了挥拳。

诡计多端的女刺客!

留下暗卫在饭馆继续盯梢,黑子回侯府告状。

“侯爷,那女贼死守饭馆,做起了账房,没分毫破绽,卑等无可奈何啊。”

薛时安执着毛笔,烛火照着他的雕刻般英锐的俊脸。

写下最后一行批注,薛时安抬起深不见底的眸子,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尺形铜俎,轻轻一笑:“狡兔三窟,有意思。”

“便让府司衙门来个突袭,查一查在京户籍,和公道否。”

黑子眼睛一亮:“侯爷英明,京中多恶贼,卑下这就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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