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谱的是，我小婶开口，「隔壁村狗蛋快三十了，着急讨媳妇，把香儿嫁过去，可以换多点彩礼。」

我妈气红了眼，张口就骂，「黑心肝的，我好好的妞凭啥给你们祸害，你们怎么不把闺女嫁过去。」

我爸沉默，我妈气急败坏，「大成，你要是敢答应，咱们就离婚。」

那会的人还是有点封建思想，一般结了婚，好坏就一辈子了。

所以，那些年，我妈因为我跟我爸吵得很严重，她都没想过离婚。

我爸瞪了我妈一会，「我也没同意啊。」

他反驳我叔，「我家妞读书好，以后要读大学的。」

后来，还是我爸跟我的两个姑姑凑了钱给我奶看病，我叔也就意思着给了两百。

我去看我奶，她在病房里偷偷擦着泪，并不说话。

往日她老是骂我赔钱货，不乐意我到她跟前，现在她倒是没说什么。

病差不多好些了，她就闹着要出院。

回了家，主要我妈照顾她，我跟我弟有空就给她端茶倒水。

13.

经过这事，我奶倒是沉默了许多，不再说我读书是错的，也不再说女娃没用。

她有钱了，也会偷偷塞给我跟我弟弟，让我们好好读书。

高中这几年，我弟也懂事了，他很认真读书，考上了本科。

他成绩还行，堪堪能读公办学校，也算省了钱。

好在这些年，茶叶的价格比以前好了许多，勉强能供我弟弟读大学。

只是隔年我也考上了，我考了重本，没有民办学校那么贵，但学费也要几千块钱。

我爸妈再次愁了，这次两人倒是没有吵架，默契地想办法供我们读大学。

我还没开口说不读，我妈就止了我的话头，「妈花了钱供你读书到现在，不能前功尽弃。」

我看着我妈头上鬓白的头发，真的想不读了，读书有什么好的，让我妈这么辛苦。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读书没用，没能帮到我妈，反而带累我妈。

可我妈眼睛充满希冀，「妞啊，妈盼着你出息呢。」

我咬咬牙，喊我妈等等我，我以后一定让她过好日子。

她笑着应下了。

后来还是我们村长帮忙申请了一个贫困补助，我成绩好，申请下来一些钱，好歹能容易点。

去了大学，我跟我弟都会去兼职，平时生活费没问家里拿。

家里的日子渐渐好起来，生活也有盼头了。

14.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我堂妹要结婚了。

我当时震惊不已，因为虽然家里穷，但我妈对我特别好，让我觉得我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没想到，我表妹这就要结婚了。

她结婚前一晚，是我去陪她睡的。

她声音平静地对我说，「香儿姐，我不想嫁那个人，但是我得嫁才能有彩礼给我弟娶媳妇。」

「我从小到大都很乖，可为什么我还是没有爸妈的疼爱，得到应有的快乐。」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安慰她，「妹夫看着老实，他对你好就成，以后会快乐的。」

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在我将要睡着前，我听到她小小声说，「香儿姐，我真的羡慕你。」

我怔了很久，其实我堂妹读书也很好，她去读的那两年书，也是经常考满分的。

如果没有我妈坚持让我读书，我应该跟堂妹一样吧。

她结婚没有很隆重，穿着一身红衣，脸上擦着又白又厚的粉，显得很老成。

嫁的是个比她大了十岁的人，看着倒是憨厚老实，据说给了很多彩礼。

她结婚那天，我那刻薄的小婶笑得见牙不见眼，但我堂妹并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