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臣身子后缩了一下，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

不过亲一口的事，能让傅臣脸色大变，可见他对这场婚姻是从未摄入半分真心了。

“离婚吧。”路川再强调一遍。

傅臣嘴角动了动，犹犹豫豫的说：“可以，都随你。”

又是这句话，还是这句话，总是这句话。

路川不止一次要离婚了，傅臣不光从来没有挽留不说，就连每次同意的话术都一样。

到底是傅臣从未把路川的话当回事，还是他向来就是这么期盼的。

“现在离吗。”路川看着对方一副无比镇静的样子，不由得气紧道。

傅臣一副陷入思考的模样，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今天周五了，等工作日吧。”

“周一都要开始过年了，这个月哪里还来下个工作日！”

傅臣不假思索道：“那就年后。”

对方一副积极配合的样子不由得让路川觉得这事完全等于定下来了，因为他先前闹了那么多次，自己说说也就点到为此了，今天还是头次商量到时间点的。

“年后就年后。”路川咬紧了牙关。

傅臣看向对方的眼睛，然后面无表情的说了个好。

“还有一件事。”路川说。

“什么。”

路川掀开被子又躺回床上，“今年过年我不想在你家里过了。”

“可以。”傅臣秒答。

“你明天让人去收拾一下青秀那套房子吧，我过两天过去。”

“好。”

“我要自己去那里过年，你家里这边，你自己交代。”傅臣言简意赅的回应让路川逐渐没了闹腾的心思，说话也突然没劲了。

“嗯。”

“……”

在傅家有内定的要求，那便是只有成家了才能从家中主宅搬出去住。

按理来说，傅臣和路川结婚后早就可以出去单独过日子了，奈何两人结婚一年了，傅臣从未在婚姻上过心，这事几乎没商榷过。

而傅家人又怕路川弃婚而去，丢了那一笔钱，也是各种嘘寒问暖、真情真切的，更热衷于让路川在他们眼皮底下住着。

但傅臣也不是他的保护伞，路川也始终无法融入这个家庭，他就像个借宿的贵客，享用着这栋房子里最好的一切，听着真假难辨的关怀，时刻做着会离开的准备。

今晚傅臣照样还是睡沙发，路川关灯后不久他便睡了过去，兴许是睡习惯了，也兴许是白天忙累了。

路川坐在床上，艰涩的暗叹了一口气。

傅臣不喜欢他这件事，家里人都看在眼里，但为了那表面情意，所有人都在配合着一段标准的婚姻。

而傅臣对于他，也同样只是出于仅有的让步和礼貌，才会和他在外摆出一副相濡以沫的样子。

但这些都不是最扎心的，最关键的一点是，路川是真心期待过这场婚姻。

并且，他爱傅臣。

但爱总会消磨殆尽，两个人结婚一年，不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天天相处，两人同睡在一个房间里好歹也有一百来天，却连躺到一张床上都没有过。

真心无处交付，拥有比从未拥有委屈。

出了房门，傅臣能面面俱到的做好答应路川的大部分要求，关上房门，傅臣没了需要表演的地方，两个人就只剩平行的关系，永无交集。

细数了婚后以来的种种，路川其实未尝不能接受离婚。

早时，他多少还抱着再相处相处，总有日久生情、假戏真做的时候，可眼下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与其在这里继续内耗感情，倒不如就将这一次离了。

越想越觉得中下怀，路川突然心静了，反正前面也说到那一步了，年后离婚那就离吧。

次次都用离婚这个话题来试探傅臣的感情，他自己也都觉得没意思了，作也有个限度，何必再自欺欺人呢。

想明白了，路川也跟着静心睡下去了。

第二天傍晚，路川就收到了傅臣发来的信息，说是房子收拾好了，并发了几张实拍图过来，问他还有什么意见要求之类的。

此时路川正在外边和一个朋友吃饭叙旧，他也不管有人在场，便开口回了一条语音过去：“没几天住了，倒也不必那么讲究，随你的意思来就行。”

傅臣很快就回复了三个字：知道了。

看到这种回复，路川也没有继续回消息的心情，直接放下手机了。

“怎么了。”

问话的人是路川自幼相识的好友，名叫晏商。

“没怎么。”路川戳着碗里的菜，“家里一点事。”

晏商表情平淡，“你丈夫？”

“额，嗯。”路川其实还不怎么习惯别人这么将自己和傅臣的关系绑在一起，因为在他心里，傅臣不当真，他就始终无法将对方当做自己的丈夫。

“有空带他出来一起吃个饭，我还没见过他呢。”晏商说。

好朋友连自己的丈夫都没见过，当然跟他们连婚礼都没办有一定关系。

一年前两人领证都是急匆匆的，傅臣本来向来就不想结婚，而婚礼这事路川也没主动提，傅家人一开始还有些意思，可路川都进门了，路川都不提，其他人也就没追究了，结果这事一推再推的，就这么没了下文。

路川尴尬的笑了一下，“有空一定。”

“怎么了，结婚了都会让人变得稳重吗。”晏商打趣问。

“哪有。”

晏商打量着眼前人，“一年不见了，怎么感觉你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是什么回事。”

“年纪上来了，又不是还上学那会儿。”

“说的也是。”

饭后，久聚的两人在街边走了好几圈，已经是晚上快十点了，两人都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朋友虽多，但也就这一会儿路川愿意敞开心扉些，自然也就想和晏商多聊几句，怎么也总比回去面对一根木桩顺心些。

快十一点的时候，路川竟然能接到傅臣的电话，也算是有些破天荒了，尽管不愿再抱有期待，但其实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多少还是惊喜居多的。

但他和傅臣之间又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为了不让晏商看出他的难堪，他退到一边后才接了电话。

路川：“喂，怎么了。”

电话那头过了两秒钟才传来傅臣的声音说：“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