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早就知道了，四岁那年，江晏清自己告诉他的，因为江延川的偏心，那年江晏清考试拿了第一名，他很高兴，回家第一个告诉了江延川。

但是江延川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只是班级第一，你就知足了？”

而对于四岁的周江野，仅仅只是他的一句懂事的话，江延川就笑着夸赞了许久。

那天江晏清把周江野一个人扔在那里后，非常后悔，折返回去，便看到周江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不怕被坏人抓走吗？”江晏清看着周江野皱着的小脸询问道。

“不怕，因为哥哥说过，无论我在哪，只要我待在原地不动，你就能找到我带我回家。”

江晏清红了眼：“好，哥哥带你回家。”他牵着周江野的手回了家。

事后江晏清主动向江延川承认了错误，并接受了惩罚。

从那起，他们兄弟的感情也越来越好，每次江延川训斥江晏清的时候，周江野都会挡在他前面护着他。

而江晏清也一样，什么事都偏袒着周江野，周江野从小就爱玩，江晏清也都会给他打掩护。

那个时候的江晏清还小，只知道爸爸对弟弟好，所以他以为自己把弟弟给丢了，爸爸的眼中就会只有他了。

可真这么做了，他才知道弟弟从来没有对他不好过，也没仗着父母宠爱，被娇惯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都说哥哥要保护弟弟，而他们完全相反，一直都是周江野在保护江晏清。

“你不恨他吗？如果他没有回头，如果你被人贩子拐卖。”

“可惜，没有如果，他回头了，我从来没恨过他，他是我哥，永远都是我哥。”周江野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来。

“爸，我哥从小到大没做过任何忤逆你的事，更没做过一件错事，唯一做的一件错事就是想把我弄丢，但他及时止损了，他很好，至少我这么认为。”

江晏清办公室。

“又为了我和爸吵架了？”江晏清一边在文件上签字，一边无奈的询问。

周江野懒懒的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品着他哥的上好的特级大红袍。

“也不算吧。”周江野微微眯眸。

“哥，喝过鹿苑茶吗？”

“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茶道了？”江晏清挑眉。

“随便问问。”

“鹿苑茶不是什么名贵茶叶，你要喜欢，走的时候把我这的大红袍拿回去。”

周江野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只能摆手，咽下后才开口：“不用了，这上好的大红袍给我就可惜了。”

江晏清摇头轻笑。

“听妈说，你谈对象了？”

江晏清手上动作一顿：“嗯，爸安排的联姻对象。”

周江野眉头倏然皱起。

江晏清就知道他要变脸：“你稳住点情绪，这事是我答应的。”

“起初听妈说，我还以为你们又在一起了。”周江野又气又无语。

江晏清大三时谈过一个女朋友，谈了五年，当时爱的死去活来，最后还是分手了，因为江晏清真的爱惨了那个女孩，所以周江野很诧异以为他们和好了。

没想到是江延川给江晏清定的联姻。

江晏清笑了笑：“好马不吃回头草。”

周江野白了他一眼：“还笑得出来。”

*

忙了一天，鹿苑都快累瘫了，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累成这样，还喊着要出去玩。”陈雪兰将毛毯盖在了鹿苑的身上。

“嗯，南絮约我出去玩，您知道的，我向来不会拒绝她。”鹿苑睁开双眼，疲惫尽在眼中。

南絮也从来不会拒绝她，虽然鹿苑也不怎么去麻烦南絮，但每一次开口，无论困难与否，南絮都会答应。

“南絮是个好孩子，你能交到这样知心的好朋友，是福气。”陈雪兰一边收拾着桌面上的残布和裁缝工具，一边夸赞着南絮。

“她要是听到了，做梦都要笑醒。”鹿苑弯唇。

南絮可喜欢陈雪兰了，南絮奶奶的所有旗袍都是陈雪兰亲手做的，毕竟年龄相仿，眼光也相似。

而且因为南絮和鹿苑的关系，陈雪兰每回都不收取费用，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鹿苑都忍不住吐槽陈雪兰，就可劲惯着南絮吧。

但是陈雪兰的一句话，让鹿苑红了眼。

她说：“我虽然也喜欢南絮丫头，可是南家在盛京还是有地位的，这人情积攒的多了，我和南絮的奶奶一来二熟的，现在关系也处的很好，将来姥姥不在了，南絮奶奶也能帮姥姥照顾你一二，你总归不是自己一个人扛着所有，南絮丫头也能为你说说话，以后日子更好过些。”

想到这些，鹿苑的眼睛又酸涩起来，当初姥姥是为了她才来的盛京，凭借她自己的一番好手艺才小有名气。

那个时候鹿苑知道母亲对她也没有爱时，她真的觉得头顶的天好像塌了，正在一点点的将她往下压，令她窒息。

是陈雪兰，是她的姥姥，带她走出了这逼仄压抑的空间，姥姥护着她，爱护她，才让鹿苑觉得还有一丝温暖存在。

鹿苑不敢想陈雪兰有一天会离开她，姥姥也走了，她就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是太累了？”陈雪兰心疼的看着眉眼间红了一片的鹿苑。

鹿苑扯开唇笑了起来，语气微微带着颤音：“不累。”鹿苑坐直了身抱住了陈雪兰的腰，哽咽道：“姥姥，别抛下鹿鹿一个人。”

陈雪兰眼睛逐渐湿润，轻轻抚摸着鹿苑的头，她的宝贝外孙女，从小就吃了很多苦，这么好的孩子，老天爷却遭这般待她。

“姥姥尽量多撑几年，陪着我们家鹿鹿。”

鹿苑鼻尖一酸，撇了撇嘴，在眼泪掉下来之际将脸埋进了陈雪兰的怀里。

*

漫酌。

鹿苑从来到现在已经喝了三杯便高浓度的酒了，她虽然酒量好，但也不能这么个喝法。

南絮赶紧阻止了她。

“出什么事了，一来就喝闷酒。”南絮拿走她面前的酒杯。

酒精的作用，鹿苑脸颊微微泛着红晕，她憨憨一笑，靠在了南絮身上，目光短浅的看着正前方：“没出什么事，就是觉得好不公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