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让宋烨查验确认无误，林云笙就站在旁边看着，开始还面色如常，直到看到我和宋烨那些来往的信件时，终于绷不住哭出了声。

宋烨向她解释，说过去三年我二人未通过一封书信，她脸色才好看些。

这话倒不假。

三年间我给宋烨去过上百封书信，但他从未给我回过只言片语。

最终，钱广进在安王府大门前将那些信笺一把火全烧了。

我问他，宋烨作何表情，钱广进说林云笙闻不得烟味，宋烨带她回去歇着了。

我笑笑，没说话。

自此，宫中上下不再有人向我提起宋烨，生怕触我逆鳞。

四月末，南昭三皇子陆知舟携使臣入京，算是正式拜访北梁。

看来宋祁与他们谈妥了。

我心中宽慰了些，希望离开人界前最后几桩心愿能够一一了结。

一是宋祁坐稳皇位，不再受江晚映一派威胁。

二是阿姐能顺利诞下孩子，能够安享晚年。

三本来是想要和宋烨相守几年，虽只有几年，但能相伴到生命的最后，对我来说便是完满。

可如今……

不提也罢。

宋祁在乾清宫云华殿设宴，款待陆知舟一行。

钱广进将我领进去时，只剩宋祁和江晚映还没到，其余人都落了座。

我坐在宋祁的下首的第二个位置，对席正是宋烨。

林云笙坐在他身侧，二人有说有笑，令旁人生羡。

不过我不是旁人。

此时宋祁和江晚映也坐在高位，陆知舟带着使团进殿，我的心思全被他吸引过去。

我看着他逆着光走来，意气风发的样子，像极了年少的宋烨。

我看得恍了神，一时间忘了收敛，直到与陆知舟对上视线。

一旁的周凝宜磕着瓜子，看着我打趣，“你对这小皇子有点意思呗？”

我回过头，拾起她桌上的瓜子壳扔到她脸上。

她想回击，宋祁投了一个眼神过来，示意我俩肃静，她只好忍下。

陆知舟与宋祁你来我往说了番客套话，然后坐在了我的东侧。

宴席开始，众宾客把酒言欢，使臣们和宋祁叽里呱啦聊着些什么。

“喂，公主。”

我循声看去，是陆知舟。

他晃了晃手里的小荷包，然后丢给了我，“这是南昭的凤梨糖，清甜爽口，你尝尝。”

我接过，“谢了。”

我察觉到对面投来的视线。

是宋烨在看我，但我没看他。

阿姐此时已经显怀，太医让她早些休息，不宜过度劳累，于是我陪着她早早离了席。

陆知舟似乎有些不舍，我离席时站起身来目送我，“公主，我们来日方长！”

8

花朝殿渐渐热闹起来。

陆知舟每日去见完宋祁，就会顺路来找我，带着一堆新奇的小玩意儿。

有字画，糕点，蜜饯，瓷器，吃喝玩乐样样俱全。

有心意，但不贵重，都是我收下不会觉得拿人手短的物件，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直到有一日，我从一堆笔精墨妙的字画里挑出一张画风清奇的人像。

陆知舟挠了挠头，“是我给公主画的像，我画得不好，还请公主多担待。”

我沉默片刻，“……三皇子有心了。”

陆知州一抬头，瞧见我殿里正中央挂着的画像，惊叹不已，“这是谁画的？画得真妙！”

我看着那画，哑然。

是宋烨给我画的，我十四岁那年他送我的生辰礼。

也是他最后一次送我生辰礼。

许是日日都能看见，时间一久容易忽略，故而把这幅画给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