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试探地问。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墨玉”笑了，笑得花枝乱颤。我从未见过陆卿安大笑，是以今日我才明白，什么叫一笑倾城。

真正的美人，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装点。我暗自喟叹。假的就是假的，原以为学了个十成十，却原来在正主面前，赝品一文不值。

我有点看呆了。

“墨玉”笑得更为得意。

“长公主就如此偏爱首辅大人，偏爱到宁愿以假乱真，也要得到他么。”

我瞪大眼睛，张口无言。

他疯了。陆卿安疯了。我开始害怕，陆卿安不会被我的迷药给药坏脑子了吧！

“你......你在说什么胡话！”

“噢，不是么？那为何长公主金屋藏娇，却藏了个与首辅大人如此相似的男人？”

“你......你真是疯了！你不担心朝政，不担心陆家，不担心你身后一门党羽吗？”

“哦，臣是墨玉，臣又不认得他们。”

我神色变幻，不知道他这是以退为进，还是另有蹊跷。

“你知道墨玉，是要侍寝本宫的么？”

我记得陆卿安是最厌恶我碰触的。他甚至连我自荐枕席，都觉得脏。

“墨玉”却正色起来，颇为郑重地对我说：

“臣期待已久。”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不对，是你疯了。”

我吓得坐也坐不住，飞也似地逃了。

我要去看看现在的“陆卿安”。

“陆卿安”一切如常。上朝、下朝，开始将朝政送与我和太子商讨，开始在朝堂争执的关键时刻将成果拱手相让。不过月余，我已顺利在三省六部都安插进心腹。

只一点，“陆卿安”见到我时再没有横眉冷对，反而总时不时避开我的眼神，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一点上，我得去提点墨玉，演戏要逼真。

7

自中秋宫宴后，每当夜色降临，我便早早离开南风馆，生怕被“墨玉”公子缠上。

这位“墨玉”公子，不知怎的突然转了性，日日跟着我，夜夜要求侍寝。这么说也不对，真正的墨玉公子本就天天围着长公主马首是瞻。

只是这假墨玉，未免也太入戏。

我实在拿不准他意欲何为，只能找借口避开，天天修身养性，再这么下去很快要吃斋念佛了。

我十分忧愁，十分忧愁。

又入夜了。抬头看了眼天色，我叹气，起身准备回府。

“墨玉”公子伸出一只玉白的手虚虚一拦，这张我已不太熟悉的脸上终于露出些我熟悉的不豫神色来。

“长公主为何躲着我？”

“怎会。”我故意勾了他下巴，颇轻佻地在他唇上一抚。“陆首辅这张脸，得叫天下多少女人痴迷。”

他盯着我的眼睛，眸中光亮一闪而过，像暗夜里狩猎的兽。

“当年状元郎骑马游街，我便听说陆大人有一副极好的样貌。”

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近到他高耸的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我用鼻尖勾画他的唇形，却并不靠近，只拿指尖划过他的眉梢眼角，媚眼如丝地望他。

“听说陆大人只要对谁一笑，就能勾走谁的心。”

他的喉头一动，眼神也开始迷离起来。

“那您要不要试试？”他的音色原本清朗，此时沉沉落在我耳畔，天然带着蛊惑。我承认，我差点被美色蛊惑了。

然而随即，我仰头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陆大人，您这是在自荐枕席吗？”

陆卿安顿住。他这么聪明，肯定已经猜到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若不叫你也尝尝本宫当年的滋味，本宫怎么能甘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