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晏的白月光要回来了。

他敲碎我的指骨，把我关进地下室。

白月光讨厌他。

他就来折磨我。

没想到，最后救我的，却是他的白月光。

1

白月光回来的头一天，顾青晏破天荒带我见了他的朋友们。

四年前，顾青晏在桥头捡到了初入大城市的我。

他对我很好。

教我读书，让我学画画。

顾青晏最爱看我画画的样子。

但他从来不带我见他的朋友。

我原本以为这次见面意味着，我终于能成为他明面上的女朋友。

但他的朋友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轻视和嘲讽。

好像我不是人，是一团肮脏的垃圾。

「青晏，这就是你藏了四年的乡巴佬？」

「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只是一个替身。

心尖发酸，我侧头去看顾青晏。

他端着酒杯轻轻晃荡，不以为意。

「像吧？我当初看到她的时候，短发，更像。

「当时她在桥下当乞丐，要不是这张脸，估计早就饿死了。」

奚落的笑声此起彼伏，一瞬间我仿佛失去了所有感官。

2

顾青晏说得对，我不敢反驳他。

我没读过多少书。

前二十年，一直在伺候爸妈和弟弟。

他们要把我卖给老光棍给弟弟换彩礼，我跑了。

跋山涉水，跑到大城市，浑身狼狈。

看不懂红绿灯，不敢过马路。

七彩霓虹和车水马龙，都能吓到我。

是顾青晏救了我。

即便他现在把我踩在地上，提醒我梦该醒了，我也不能怪他。

我收回视线，垂着头当鹌鹑。

他们还在笑。

「这乡巴佬还挺乖，居然不闹。」

「还是顾青晏有本事，调教到位。」

顾青晏勾着唇轻笑，任由我被贬低奚落。

「不过我听说，知言明天就回国了。」一人随口道。

顾青晏手腕晃动的幅度陡然变大。

酒液撒出来，落在我的腿上。

挺凉的。

他故作平静，「哪里得到的消息？」

那人调笑他：「大家都知道啊，你不知道？」

「说起来，听说他出国后，就放弃了画画，难道他一个学艺术的还能回来继承程家？」

「别搞笑了，他从小就长得跟个小姑娘似的，也怪不得青晏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

「要我说啊，他天生就是躺在人身下的货色。」

「也就家世比我们好那么一点，不然我早就……」

说着，几人相视一笑，互相碰杯。

好像世界上没有人能让他们看得起。而顾青晏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眉眼沉郁，眼中墨色翻涌。

任由自己的白月光被羞辱。

我突然觉得，顾青晏好像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善良美好。

他和这些人，是一样的。

许是我看得太久，他察觉到我在观察他，他扭头看我，眼中没有了之前的爱意，全是冰寒。

「既然正主回来了，赝品就没用了。」

顾青晏难得情绪失控，将酒杯摔在地上，酒液在地毯上氤氲出一片红。

他站起身，攥着我的手腕，扯着我走。

「我先走了，知言的洗尘宴一定要叫我。」

他肯定会抛弃我，给他的白月光挪位子。

我想也是。

我脑子发麻，开始琢磨后路。

我现在学会了画画。

巧的是我很有天赋。

顾青晏不要我，我应该也能活。

我不想被顾青晏赶着走，那样太过难堪。

我猛地抽回我的手，低着头不看顾青晏。

嗓音颤抖，「我自己走，不用你赶我。」

我的一生都在被嫌弃，我害怕每一个被抛弃的瞬间，那简直比直接让我死还难受。

「走？你走去哪里？你离开了我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