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儿安抚的揉揉我的手背，眼里全是关心。

我忍不住酸了鼻子，只觉得手心里火辣辣的疼痛都转移到了心脏，一颗心脏酥酥麻麻的，像被温水浇过一样，软的不成样子。

禾儿很快启程，而我，也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之中，迎来了萧子决的又一次召见。

“今日是万国朝会，陛下特许娘娘出席，还请娘娘稍作打扮，奴才在外头侯着。”传旨的太监秉着拂尘，特意强调。

我冷扫一眼，看着他脸上那不阴不阳，等着看好戏的神情，就知道，萧子决叫我，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那又能如何呢？

他是皇帝，他说出的话，我根本无法拒绝。

想着是万国朝会，我特意挑了一身湖蓝色百蝶穿花花样的对襟长裙，腰间再配上几块玉珏，虽不算隆重，却也恰如其分。

可没想到，这样的打扮，却招来了萧子决的讽刺：

“建妃宫里是没好衣服了吗？竟穿成这样来赴宴？”

龙椅上，他衮服冠冕，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我撩开衣裙跪下，避开他阴骘的视线，紧咬了下唇瓣。细密的刺痛后，是铁锈味的腥气。

“臣妾失仪，陛下恕罪。”

说不出更多的罪名，我只能乖乖低下头认罪。

萧子决面色阴沉，往前俯身，屈起手指，一下又一下的叩着桌面，“既然有罪，那就由你来为我们献上一舞吧。”

“若是能将这各国来使哄高兴了。朕可以考虑，恕你的罪。”

声音像铅水一样灌进耳朵。

我捏紧拳头，强迫自己忽视周围所有人打量的目光，努力挺直腰板，说：“臣妾不善舞蹈，还请陛下另寻她人。”

“不善舞蹈？”

“建妃谦虚了。”

“谁不知道南越公主李长曦，舞蹈冠绝天下。”

萧子决端坐上方，静势生威，看我的眼神，更是一层一层地沉下来。

“是啊，听说当年建妃在北朔当质子的时候，就以一曲楼兰芳梦技惊四座，连先帝都称赞不已呢。”

陈贵妃笑语吟吟的应着，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挑衅。

“臣妾也很想看看姐姐跳舞呢，北朔名妓无数，但想来，应该没有一个人比的上姐姐吧。”

这话，赤裸裸的就是侮辱。

我不禁白了脸色。

“皇上，我们厄尔诺部落，久闻娘娘盛名，今日若能有幸一观，定当铭记于心，加倍称颂。”

“咱们这些人远道而来，都是感念中原的文物衣冠。想来，最能彰显中原风雅的，莫过于长曦公主的舞蹈了。”

使者们都是再精明不过的人，眼见萧子决来了兴致，也都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着凑趣。

萧子决于是得意的挑起眉头，“建妃，你可听见了？”

“回陛下，臣妾身体抱恙，不能跳舞。”

心潮狂绞，我死死的掐着手心，指尖颤抖。

“是吗？”

“你可知，忤逆君上，是什么罪名？”

“你一人或许无所畏惧，但你确定，你身边的人，也能承得起朕的雷霆之怒吗？”

萧子决语带威胁，阴狠的目光转向我身后跪着的宫女。

那里面，除了我从南越带来的亲信，还有禾儿临走之时留给我的心腹，我不能连累她们。

……

手心渐渐黏腻，袖子里漫出血腥气，我清晰的感受到顺着掌纹里缓缓流下的鲜血，正一滴一滴地，滴到我的裙摆上。

“臣妾、领、命……”

好半响，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这一刻我突然无比庆幸，庆幸因为陈留儿的原因，南越和北朔两国，不曾修好。这场宴会，没有南越使者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