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我就把你家当全都充公。]

[得嘞。]

我唰一下就站起身，抹了眼泪，漏出八颗牙齿。

[殿下，您请走着。]

16.

回宫路上，我跟十一咬耳朵。

我问他怎么太子来这消遣，花魁娘子呢？

十一告诉我花魁娘子进大狱了。

我惊诧地指了指太子，小声问道，[太子咋说？]

十一用袖子淹面，悄声告诉我，这不就是来找证据。

找什么证据，我问。

程阁老贪赃枉法的证据，十一答。

我又悄咪咪地问，找着了吗？

十一挥了挥衣袖，没有。

我摊手，问花魁娘子会怎么样。

会死吧，十一抿唇，指了指地上的枯树叶子，就跟它们一样，悄无声息的，没了呗。

我心里涌过一阵伤感，毕竟花魁娘子还赠过我好吃的饵饼。

十一问我咋和太子在一起。

我说我和萧珏来寻乐子，恰好碰上了。

说到这，我不免与语重心长地教导十一，你看看，你给太子做的面具，咋能做自己脸呢。

他惹了事，全得你背。

十一顿有所悟，点头称是。

我亦欣慰地点了点头，他突然问我，你那个朋友呢，没事吧？

这一问，给我问愣了，这这这...

这我还真不知道。

17.

雕栏玉砌的萧府里，一片漆黑，只一间屋亮着微弱的烛光。

我轻轻推开上好黄梨做的门，就看见萧珏静静坐在软塌上。

他的目光停留在窗柩上，那有一捧透过桂花枝桠的小小的皎洁月光。

像是走了很远，就为了让他看见一般。

他侧目看我，[回来了。]

我点点头，走到他身侧。

他像是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拿出一只袋子，一只，两只，点点萤火充满了整个屋子。

好美。

幽暗的烛火下，那些光点像星星。

我刚刚伸出手，那些小虫子挥着脆弱的羽翅四散而去。

[卿卿，你想嫁给沈明楚吗？]

萧珏的那双桃花眼微微压着，语气玩笑又认真，[我帮你好不好？]

[不，不了吧...]

谁要同沈明楚那个人结婚啊，他自大又臭屁，不不不，我可不要。

[那我呢？]

[你什么？]

[同我成婚，山川四海的宝物都替你寻来好不好？]

萧珏抚掌，[卿卿，你说好不好。]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你最好没事。]

我艰难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萧珏收起玩笑的神色，[卿卿，我说的真的 ]

[我帮你嫁给沈明楚。]

[你不喜欢他吗？]

[那为什么看见他你就萎了神色呢？]

[你不是最爱钱吗？你的珍珠呢？]

[他站那，你就认出来了他，你真的不喜欢吗？]

萧珏伫立那一小块月光处，神情寂寥，[卿卿，有一天，你也会把我从万千人群中认出来吗？]

他的手指修长如玉，轻而易举地捉到一只萤火虫。

他将那只小虫放在我的掌心，语调轻柔，[卿卿，只要你愿意。]

[说胡话。]

我瞥过眼不敢再看萧珏，他虽在笑，但笑里的哀伤却像是要溢出来了。

我鼓了鼓气，说出此行目的，[我要走了，萧珏。]

[去哪？]

自然回东宫，我抬眼看他，他却柔柔地笑了，[睡吧，多睡会吧。]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最后只能看见叠叠重影。

18.

花魁娘子死了。

死在了牢狱里，临走时，还请萧珏替我捎带块玉。

那块玉，通体莹白，放在掌心有一阵细腻温润的感觉。

萧珏问我不难过吗？

他怕不是忘了我是暗卫出身的。

死人，很常见的。

[有一天，我死了，卿卿会难过吗？]

我瞪着他不说话。

萧珏叹了口气，又细细地为我描眉。

我就呆在轮椅任他打扮，反正我如今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