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眼见着母妃书案上各世家公子的画像越摞越多……

我终于没忍住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母妃，我想嫁给——李令之。」

母妃倒也不惊讶，玉手一指桌案，「诺，都在那儿了，李府并没有托媒人来与你说亲。」

「你父王先前就同我说，你八岁时就惦记上了李家那小子，别看你小年纪，眼光倒还不错。」

「不过你父王想留你在家中，招上门女婿的计划怕是要泡汤了……」

「我的傻姑娘，你现在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虽说此时的欢喜并不一定就是最终的答案……但喜欢就要去争取呀！别闷不吭声的，你看你父王，他都替你着急！」

争取？

原来父王与母妃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

「母妃，李令之他……，你们不介意吗？」

我中间没说出口的话，母妃秒懂。

她促狭一笑，艳红的蔻丹点上我的额头，「你都不介意，我与你父王有什么好介意的，你说……是吧？」

——

文淑公主的婚宴，母妃专门为我定制了一件水红色镶银丝万福苏缎长裙。

梳垂鬟缠金丝羊脂梨花。

我照过镜子，镜中人美极了。

可惜裙摆太长。

不方便我跟着李令之。

眼见着李令之绕过屏风便要入了男席。

我干脆提起裙摆准备追上去。

他却突然停住脚，转过身。

「小郡主，您跟着李某许久了，是有什么话要与李某说吗？」

我左右看看，「这里不太方便。」

他又皱起了眉头。

一路走着，我暗暗打量身旁的李令之，他一身靛蓝色镶绣银丝边流云长衫，衬得他整个人更加清冷。

勉强在公主府待客的园子里找了一处稍微僻静之地。

「小郡主，请说吧。」

「我就是想跟你说，这次的流言，实属我们恭亲王府的错……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父王揭了你的伤疤……」待说出口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不是，不是！我是想说，我想履行当年的承诺。」

「我想……嫁给你。」

空气静默，一时无语。

过了好半响，李令之低低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10

李令之的画卷摆在了母妃的书案之上。

然而这幅画卷画的并不是李令之本人。

皇城别宫的桃林花海之中，一娇俏少女毫无形象的靠在石桌上，以手扶腮撑着胳膊打盹。——署名李令之。

及笄礼过后，李家大房夫妻俩带着李令之，官媒、以及几十台求亲礼登门提亲。

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父王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那天还发生了一件喜事。

母妃有些目眩，太医探脉后发现母妃已经有孕三月有余。

而且据太医所说，母妃怀的极有可能是双胎。

——

自从我与李令之订下婚事，京中又传起了另一则流言。

「恭亲王好算计，为了夺得佳婿，居然出此种阴招，京中好些老大人都被气得直拍大腿！」

11

木夫人在我母妃面前磨了好久。

左一个偌大的府邸令之好孤单，右一个令之这孩子命苦。

母妃拗不过木夫人的缠人，索性在我及笄半年后把我给嫁了出去。

大婚之日，恭亲王府准备在明面上的嫁妆就有一百八十八台，红绸自恭亲王府一路绵延到李府，锣鼓喧嚣，喜庆非凡。

两府各派了七八个丫鬟小厮就着热闹的人群抛撒铜板和喜糖。

花轿外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从小不爱哭的人，这一天却偷偷在盖头底下抹了一路的泪。

没办法，我只要一想到临出门前，父王背过身去偷偷拭泪，母妃红了眼眶还得摆出一副笑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