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然开完会,大哥私戳我:「哥刚才表现还可以吧?」
「就是可惜,你走了,整个产品部门没个正常人了。」
我对着屏幕笑了笑,感受到了在闲庭为数不多的温暖。
在去年被大哥怼过之后,为了项目顺利进行,我又咬着牙去请他吃了顿饭。
席间讲述了我的尴尬位置,和我对产品的真实想法。
最后是我的诚恳打动了他。
大哥说:「没事,说白了大家都是打工人,咱们找个都能交差的方式完成项目就行了。」
然后又叹口气:「小陈你也真是可怜。」
从那天起,研发部门的同事们就成了我同甘共苦的好兄弟。
推己及人,能帮他们挡回去的不合理需求我会尽力拒绝掉,但那些挡不住的,是我们作为打工人需要共同去面对的艰难宿命。
这些都是安然和温亭理解不了的。
5
在安然被吴斌叫去办公室批评谈话的同时,我正躲在办公桌后面投简历。
很不幸,被温亭说中了,连续投了好几家公司,连简历关都没过。
我正叹气的时候,妈妈的电话来了。
我躲进了楼梯间。
「园园,最近在忙什么呀?中秋回家吗?」
妈妈的声音,唤醒了我上一世的回忆,她继续说起熟悉的台词:
「也没什么,就是你弟弟带了女朋友回家,和你说一声。」
「我们准备把家里的房子留给他做婚房了,但你弟说还是要重新装修一下——妈妈就是在想啊,你都工作那么多年了,有没有存款能帮帮你弟?」
我冷冷地说:「没有,我好几年没加薪了。」
这是实话,温亭来了之后我就只有5%的工资普调。
妈妈又继续追问:「哎呀,那还房贷多累呀,要不你城里那套房卖了,给你弟弟一部分,然后你手头也宽裕点?」
我忍着怒气,声音颤抖:「妈,我高中才回家里住,和小宇也就当了三年姐弟,凭什么我要给他出这二十万的装修房?我是什么冤大头?」
挂了电话,我在楼梯间擦了一会鼻涕。
我一岁生日的时候,妈妈怀上了二胎。为了给弟弟上户口,把我赶回了老家,让外婆带了我14年。
直到她去世。
高一的时候我回到爸妈家住,明显感觉,我成了这个家的外人。
弟弟住着家里的主卧,我只能睡客厅;弟弟成绩差到出三万块钱才能上高中,我上大学却非得靠奖学金养活自己;甚至弟弟生日那天大摆宴席,都没有人想起来通知我来饭店吃饭。
于是大学毕业,我一心想留在省城。
我想要一套房,一个自己的家。
但想到上辈子累死的结局,想到投也投不出去的简历,我还是做了一个决定。
我打通了房屋中介的电话:
「喂,我是长虹小区5栋403的业主——」
「对,我想卖房子。」
处理完乱七八糟的私事,我回到了工位,却看到安然没好气地对我说:
「吴总找你。」
我在吴斌对面的位置坐定,他笑得儒雅和气,先是对我做了一番挽留。大概是安然的愚蠢终于暴露了,他需要有人把顾氏的项目做完。
说实话,我是吴斌创业时最早加入的一批员工,这么多年,我对闲庭不能说是没有感情。
但在我眼角有点湿的时候,一段记忆像闪电一般击中了我。
那是上一世我死后,吴斌对着温亭和HR总监说:「小陈这个事情,说白了也不是工作时间走的,家属又哪里有证据证明是工伤?你们还是看看怎么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