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医告诉他,我与周姝病症相同,却比周姝健全许多,两人便联合使了这谋财夺命的美人计。
我不愿理他。
段明涯却日日都来。
他惊慌失措地喂我万年参,想吊住我的命。
我彻底闭上眼的那日,他仰天长啸,死死地抱住我不愿撒手。
他紧紧抱着我,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了三日。
皇帝派了太监来探望他:“段大人,您如今是户部侍郎,陛下对您寄予厚望,周姑娘也还在等您。”
段明涯对此不理不睬。
我被段明涯安置在卧房,黑暗中,总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牢牢地定在我身上。
奇怪,人死了以后,都是这样的吗?
我安静地听着动静,听到那位周姑娘来寻过他好几次。
“师兄,我前些日子作了一首秋词……”说着她虚弱的咳嗽了几声。
紧握着我的手颤了一下。
段明涯许是心疼了。
我虽因周姝而死,但我不恨她。
谁不想活呢?
她也没有侮辱我,没有视人命如草芥,她只是想活。
我只恨愚弄我,又将我的性命送予他心上人的段明涯。
可我已死,再恨又如何?
“你走吧。”段明涯下了逐客令。
周姝不可置信地喊道:“师兄!你是不是后悔了?你明明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何现在不理我?”
“我如今已大好,我们马上就能成亲了!”
段明涯仍是不理她,甚至当着她的面轻轻地吻在我的唇角。
这一吻,带着无限的温柔和缱绻,依依不舍了许久。
却只让我恶心。
当我以为我会被困在这里数年、数十年时,兰时带走了我。
16
五年后。
这一场初雪来得及时祥瑞。
可带来了一个不吉利的人。
我抱着汤婆子,不再理会卖豆腐的陈大娘,转身就走。
回到小院,兰时正在杀鸡。
“太瘦,您还需要补补。”
她如今同我更亲近了,如同长姐。
五年前,她打晕了段明涯,带走了我,放了一把火,伪造了我的尸首。
就是可惜没有烧死段明涯。
东宫太后的蛊虫,在我体内放了二十余载,不停地修复着我的心脉,却也渐渐与之融为一体段明涯歪打正着将它挖了出来。
多年的疗养,再加上前有东宫太后、后有兰时为我日复一日的药疗,让我的身子骨早就不同往昔。但我新生的心脉脆弱不堪,因此导致我成了假死状态。
我啃着鸡翅,告诉她,我好像看到段明涯了。
她似乎没有半分惊讶,点点头道:“岳将军来得太勤了,而且您这两年贪心了些,京城那笔单子本不该接的。”
可那是五千万两的单子啊。
我们现在靠人脉,做着茶叶生意。
我未敢说出来,默默地低头扒饭。
“是祸躲不过。”我道,“祸福相依。”
兰时剜了我一眼:“您就别安慰自己了。”
“我虽然被骗了感情,但我得到了健康的身体和自由!”
太后之位我不稀罕。
当初,皆是被人一步步推着往前走的。
但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我是感激的。
可不能否认,这不是我想要的。
该来的躲不过。
那一日残阳照雪,段明涯还是站到了我面前。
他无声地看着我,眼里似有千言万语。
看他还准备站下去,我只得侧身避开他走,却不想他突然伸手将我拉住了。
“太后娘娘……”
我懒洋洋道:“我不是太后了,段大人,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他似乎没想到我还愿意和他说话,他的双眸一瞬间焕发出光彩,如久旱逢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