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扯着嘴角,脸颊梨涡若隐若现:「我就知道,我的小鱼儿这么聪明,一定知道该怎么做的。」
温热的鲜血落在我手上,和着眼泪。
我慌乱想要去堵住他的伤口,双手却被他握住。
他笑着朝我摇头:「小鱼儿,你向我许了那么多次愿,我今天也想向你许个愿……」
我明明没有向他许过愿,可不知为何,我竟脱口而出:「向我许愿吧,愿望都会实现的。」
他虔诚地闭上双眼:「小鱼儿,忘记我,忘记这一切,好好活下去。」
「记住,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12、
从治疗床上惊醒,身侧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递过来一张纸巾。
试探着询问道:「你现在是?」
我擦干眼泪,笑了笑:「李医生,我是喻念。」
「温寻还在吗?」
我摇头:「他死了。」
接着李医生为我做了一系列心理以及身体的检查。
「恭喜你,治疗成功了。」
「辛苦您了。」
走出心理诊室的时候,外头阳光正好。
我看着人行道上行色匆匆的人群,在绿灯变红之前,抬脚挤在人群中跟了上去。
车水马龙里,我想起刚才诊室里被风吹落的医生手记:喻念,二十五岁,人格分裂并发抑郁症患者,病程二十年。副人格温寻,遵其意愿,已行催眠引导主人格将其于梦境中抹杀。
治疗成功。
「温寻,我没有超能力,所以没法实现你的愿望。
所以即使这世界无人知晓你的存在,我依然会记得你。」
13、
我是温寻,也是喻念。
我第一次出现时,我们五岁。
彼时喻深发了笔财,投资了公司,正盘算着搬家。
喻念被他锁在房间的衣柜里,奄奄一息,却还流着泪无意识地喊妈妈。
喻深已经三天没给她饭吃了,见她这很快就撑不住的摸样,我偷偷溜了出去,从厨房拿了食物和水,一点点喂给她。
刚开始她还只是无意识的接受,后来便抢过去吃得狼吞虎咽。
于是我们在那个不知今夕何夕的地方撑了好久好久,久到喻深记起来将我们放出来还疑惑着念叨了一句:「果然是贱骨头,这都还活着。」
许是喻深良心发现,也或许是周围邻居对他的指指点点,他倒是再也没有像从前那样将喻念折磨到将死的地步。
我也便没有再出现过。
直到他带着喻念搬到市中心的别墅区上。
他将只有六岁的喻念一个人关在那个像牢笼般的房子里,只给她留了一点点食物。一走便是一月,回来时还因为觉得给她转学麻烦而将喻念踢得当场吐了血。
那天,喻念在冰凉的地上躺了整整一个晚上,在厨房一刀见血的菜刀和地上的转学资料之间,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爬着捡起了那几张密密麻麻的纸,小心翼翼护在怀中。
她选择救自己,所以我出现了。
那个暑假后,隔壁院子亮起灯火,喻深带着她拜访了隔壁那对丁克夫妻。
她很羡慕隔壁那簇明黄色的光亮,所以当她再一次被喻深打骂后关在阳台上独自哭泣时,我以温家独子温寻的身份出现了。
她问我为什么刚才拜访隔壁院子没见到我,我骗她说我淋了雨在房间洗澡。
她信了。
我同她说我有超能力的时候,她也信了。
还虔诚地向我许下了愿望。
她说:「我希望我的爸爸能够爱我,一点点就够了。」
六岁的喻念,总是在疑惑,为什么我的爸爸不爱我,也总是卑微祈求着,想要得到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