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右观察,屋里除我之外,再无其他人。屋外巡逻的侍卫家丁,也都不见了踪迹。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我心中暗喜,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提着裙子就往外跑。
谁知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下。
7
魏诏荣的老妻和小妾,一共十几个人,乌泱泱挡住了我的去路。
老妻说:「仙姑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小妾说:「仙姑既然到了咱家,那就是一家人,缺什么短什么,尽管说出来,这就吩咐管家马上置办。」
老妻剜那伶俐的小妾两眼,呵斥道:「眼下已经是半夜,自然应当让仙姑先歇息要紧。」
小妾忙施礼,「夫人教训的是。」
「还不赶紧伺候仙姑洗漱安歇。」老妻借题发挥,摆上了当家主母的款儿。
小妾们敢怒不敢言,团团围上来,要为我宽衣。
以色侍人的女子,捯饬得浑身上下香气扑鼻,熏得我直头晕。
我把人统统轰出去,自顾自脱下喜服,大喇喇躺在床上想脱身的办法。
京城距老家,足有千里之遥。纵然我平安离开魏府,独自一人返乡,也是一桩难上加难的事情。
若不返乡,出了姚府,重回陆家,我的日子也不好过。
有一有二必有三,我爹如果从魏诏荣这里尝到了甜头,必然会把我送到更大人物的床上。
我叹了口气,决定暂时留下来,走一步算一步,静观其变,等待破局的时机。
8
上一世最后几年,我常常睁着眼睛到天亮。
无奈、无助,百般挣扎,千般不甘,却又于事无补。
我犹如一粒尘埃,飘飘荡荡苟活于世,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这一夜,我明明身处危险之中,却扎扎实实睡了一个好觉。
连梦都不曾做一个,再睁眼时,已经日上三竿。
当我打着哈欠走出房门的时候,魏诏荣跪在门口,冲着我不迭磕头认罪。
「仙姑仁慈,请恕老朽有眼无珠,没有认出仙姑的尊荣。我该死,我有罪。」
他一边扇自己耳刮子,一边抬眼偷看我。
我偏头避开,懒得理他。
他膝行着往前两步,拦在我面前,伸手要抱我大腿。
我抬脚照着他脸踢过去,他条件反射避开,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哀求:「昨晚我想了一夜,仙子既然是来帮我渡劫,不妨把法门告知于我,我也好心里有数。」
我一挑眉,玩味问他,「你真心求我?」
「绝对真心,比金子还真。」他慌乱俯身冲我磕头,「若欺骗仙姑,小老儿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老家伙也是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昨儿还拽得二五八万,今儿就敢指天发誓,一副坦荡荡的真诚眉眼。
若不是上一世见过他的恶行,我都要被他骗了。
他曾对我做过那么龌龊恶心的事儿,现在想起来,我都恨不得活扒其皮,生啖其肉。
见我不说话,老家伙索性磕起头来。
我挺直腰杆,俯瞰着这个毁掉我一生的老男人,恨得咬牙切齿。
没有什么比把他踩在脚底的感觉更爽了。
「仙姑若助我逃过此劫,老朽为你建祠立碑,子子孙孙,供奉仙姑。若难逃此劫,也希望仙姑指路,引小老儿入黄泉。」
这孙子竟敢威胁我。
言外之意,若不能助他逃过此劫,他便要跟我同归于尽。
也罢,他和冯路都得死,不过是谁先谁后的问题。
先帮他除掉冯路,再借老太监的手,把他铲除,也没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