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姬您真是太乱来了！」

　　「您能想象昨天渡念法师瞧见我时，那仿佛看见了佛祖临世一般的表情吗？」

　　乙衡欲哭无泪地描述着，倒是把我给逗笑了。

　　我噗嗤一声笑倒在榻上。

　　「平时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幽默的。」

　　16.

　　经历这次丢脸的失败后，有两日我实在没好意思再去观鹤阁。

　　但掐指算算日子，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怀里还不忘亲自抱着崭新的袈裟和菩提佛串去赔礼。

　　渡念见我来了，言语上倒是如同往常一样。

　　只是看他耳根子泛红得很。

　　还不时地咬着下唇，仿佛怕我突击一般。

　　真怕他往后更难亲近了。

　　晚膳前，我又来敲了观鹤阁的门。

　　笺茵跟在我身后，手里提了不少佳肴。

　　「这次没带酒，这都是我亲手做的素菜，法师一起尝尝吧。」

　　渡念稍作思考，还是挪步让我们进来。

　　我蹦跳着坐到他身边，叫他一道道尝着。

　　饭桌上，他话很少，看上去思虑良多，但每一句都是在应付一般。

　　我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待到饭后才问他：「法师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讲？」

　　渡念垂头不语，薄唇微张，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我将身子坐直了些，轻声道：「那今日我便不打扰法师歇息了。」

　　失落间，一只手猛地将我左手手腕扣住。

　　我看向他，那双俊眼清眸也正看着我。

　　幽幽墨色中，仿佛浸了一汪秋水般柔情万分。

　　「贫僧既入了佛门，便不会再贪恋凡尘，望皇姬谅解。」

　　他的语气轻柔却一字一句吐字清晰，生怕我听错一个字一般。

　　「法师说的这般的决绝，到底是因为芸芸众生......」

　　「还是单纯因为厌恶我而已？」

　　我深知他的眼眸勾人，所以便不再抬眼看他。

　　只是愣愣地看着他腕上的佛串，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恍惚间，我听到渡念的声音毅然响起。

　　「不厌恶！」

　　「我怎会厌恶你！」

　　我顿时回了神。

　　再看向他时，他已将手放开，背对着我起身。

　　「贫僧与皇姬不过这短短数月之缘，无论皇姬怀揣着怎样的想法，都请恕贫僧无法接受。」

　　短短数月之缘？

　　是啊......他当年不知道我的身份，如今又怎么能够认出我呢......

　　那便让他这样去想好了。

　　我自有其他办法救他性命的。

　　17.

　　「好饿呀皇姬，今晚吃什么呀？我想吃卤鹅了！」

　　回去后，笺茵趴在我桌旁犯懒道。

　　我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早就习惯了她这样没大没小的样子。

　　毕竟当年，也是我叫她不用与我有贵贱之分的。

　　但乙衡向来看不惯。

　　他总是觉得，我能依靠的人不多，笺茵该再多打起些精神、更灵敏些才好。

　　他像往常那般推搡着笺茵的肩膀。

　　「皇姬最近很辛苦的，别再总是这样没大没小的，一天除了吃就是吃。」

　　笺茵却不同寻常地有些恼了。

　　「就知道皇姬辛苦！那我也很辛苦啊！」

　　她往往很听乙衡的教训，不知今日怎么一反常态顶起了嘴。

　　「你有什么辛苦的？你去问问这宫里哪个宫女能像你这般待遇？」

　　听他们争执起来，我放下茶碗正想劝阻两句。

　　却听笺茵嚷道：「是啊，哪个宫像咱们宫里这个待遇，上哪儿去都要遭人白眼耻笑！」

　　我一直清楚，跟着我他二人受尽了委屈。

　　但我没想到我视如胞妹的笺茵会这样直白的说出我心头多年的苦楚。

　　有些诧异地侧过眼去看她，却瞧见她瞪眼嗔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