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坐在一旁，面色焦灼地训斥道：“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哪还有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

“母亲，我可是你最疼爱的女儿，你就甘心让我嫁给墨寒昭那个穷小子吗？”姜娴双目含泪，恨得咬牙切齿。

梁氏叹了口气，走上前劝说道：“儿啊，母亲费尽心思的将你养的这般好，自是不希望你嫁的不如人。”

“你先别急，你父亲虽说已经向贤妃娘娘禀明了此事，可到底皇上还没下旨，这门婚事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姜娴一听说有回转余地，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可转念一想，又感到担忧：“事情已经传到贤妃娘娘那儿了，皇上下旨是早晚的事，咱们要如何转圜啊？”

“如今的境况，也只能赌一把了。”梁氏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

天空飘起了小雪，吹进了廊下，覆在姜柔那张澄澈稚嫩的漂亮脸蛋上。

前世她和侯府世子见面，便是在雪天。

那时的她已经和墨寒昭定了亲，带着红蕊绿杏出门采买绣品，准备亲手绣制嫁衣。

在天地布庄遇到了长宁侯世子。

小侯爷模样俊美，身形擎长，只站在那儿便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他立在雪地里撑伞的模样，时至今日，姜柔也记忆犹新。

他一身傲气，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站在她的眼前，风雪落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透着一股强势的压迫感：“姜柔，你当真想好要嫁给墨寒昭吗？”

“你若有不愿，或被人胁迫，大可与本世子讲，本世子会帮你。”

“你是我的未婚妻，本世子不允许有人在我的婚事上动手脚。”

那一刻，姜柔不得不承认，她后悔答应了父亲。

可木已成舟，当时的她满心为了家族，傻乎乎地拒绝了小侯爷，还告诉他自己是真心爱慕墨寒昭，并无人胁迫。

那次之后，谢子霄再也没出现在她的面前。

姜柔盘算着日子，想来左右不过这两天了。

这次她要抓住机会，她要告诉谢子霄，她无论如何都会履行与侯府的约定。

“红蕊，绿杏，我们出府去！”姜柔开口吩咐道。

“小姐，这下雪天的小心着凉。”红蕊嘴上说着，手里却已经拿起了斗篷。

绿杏那边也麻利地拿了把伞，便跟着姜柔出了门去。

……

天地布庄。

姜柔假意挑选布料，隔着门窗朝外望着。

她已经连着来了两三日了，都没能如愿见到谢子霄，难不成是她记错了？

可是不应该啊，她记得便是出了禁足后的第一场雪……

姜柔手里拿着质地光滑的布料，低着头却颇有几分心不在焉。

“姑娘手上的这块布有何特别之处？本世子看你来来回回拿了有三次。”

姜柔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一抖布料差点掉在地上。

一只大手忽然伸来，托住了布料。

姜柔一抬头，便看见男人那张冷峻的脸，他眉目漆黑，薄唇轻抿，一身墨色衣袍贵重而又内敛。

姜柔回过神来，连忙后退一步，恭敬道：“世子殿下！”

谢子霄拿走她手上的布料，打量了一番：“这布料是给男人做的？”

姜柔愣了一下，那不过是她随手拿的，根本没有细看。

谢子霄不会因为这个有所误会吧？

姜柔笑了笑，开口道：“给我爹做的。”

“你连着三天来这里，就为了给你爹挑选布料吗？”谢子霄眼底的精明，仿佛在告诉姜柔，他一点也不好糊弄。

苏芷晴面颊微微泛红，有一种被人拆穿的窘迫，不过转念一想，她来见他本就是为了把话同他说清楚，也没必要扭捏下去。

“世子，臣女……有话要与你说。”她深吸了口气，抬起一双清澈的美眸。

少女皮肤白皙透嫩，挺翘的琼鼻被风雪吹得发红，樱花一般粉嫩的小唇被咬出几道牙印。

谢子霄眼底浮起一抹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暖意：“你有话不妨直说。”

“上次温泉宫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向世子道谢，多谢你帮我查明。”姜柔一脸真诚地望着他。

少女的脸皮薄，再加上眼前人是她的未婚夫，她少不得心生几分羞涩。

望着姜柔那张灵动绯红的面颊，谢子霄冷眸犹若化开的冰川：“就为此事吗？”

“不止如此！”姜柔连忙纠正道。

谢子霄瞳孔漆黑，深邃的眸光淡淡落在她身上。

姜柔不敢与他直视，红着脸避开他的目光，道：“温泉宫的事，想必世子都听说了。”

风雪从窗外吹进来，落在少女长长的睫毛上，平添几分清冷，衬的她犹若落入凡尘的仙子。

谢子霄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眼前女子娇俏的面容，渐渐与梦中女子的脸重合，让谢子霄下意识地想入非非。

“我来就是想告诉世子，我对那墨寒昭毫无兴趣，还请世子莫要听信外面谗言。”她一抬头，撞上谢子霄那双灼灼的目光。

姜柔吓得赶紧低下头，那种眼神……像是男人看女人的样子，又像是在看一个故人。

想来是她看错了，严格来说，这次才是她和谢子霄的第一次见面。

可为何她感觉，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一点都不像是初见。

“所以，你是特意来向我这个未婚夫解释的？”谢子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高出她半个头，再加上男人身上自带的疏远感，让站在小侯爷面前的姜柔感到一丝压力。

世人都说谢子霄是个冷面阎王，十五岁便上阵杀敌，满身戾气，京城里许多人都称呼他一声小杀神。

姜柔前世便惧怕他，之后他选择墨寒昭，也有一小部分缘故是因为，她着实怕他，甚至站在他的面前都能感觉到一丝寒意。

姜柔点了点头，她看不见谢子霄的脸，心里也就没那么慌张。

“臣女要说的便是这些，若无其他事，臣女便先走了。”

见她急着要走，谢子霄也没再多说什么：“姑娘慢走！”

待二人各自走出天地布庄，远处的巷子里方才缓缓走出一道挺拔清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