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奕这才明白今晚这些文家大人物召见自己的原因。
天元学宫是“天元州”第一修行之地,但凡能够成为天元学宫弟子的,几乎都是一州之地最顶尖卓绝的天才!
一年前,文灵昭才进入青河剑府修行,一年后就被举荐前往天元学宫修行,可想而知,她的武道天赋何等惊人。
这对文家而言,的确是一桩好事。
可对他苏奕而言,也就意味着从今以后的很长时间内,怕是都再见不到自己这个妻子了。
想到这,苏奕看了不远处的文灵昭一眼,却见后者依旧一副清冷孤峭面无表情的模样。
“族长和各位长辈是想问一问我的意见?”苏奕问道。
在座众人一怔,皆露出古怪之色。
一道嗤笑声突兀地响起,“苏奕,你想多了,这件事根本没得商量,无论你同意与否,灵昭的大好前程也不会被你这个废物拖累!”
文长青!
文灵昭的二伯,一袭锦袍,面白无须,眼神阴鸷冷厉。
大殿响起一阵轻笑声,似乎都被苏奕那句话逗笑了。
一个上门女婿,还妄想在这件事上替意见?
这小子是真不知道他在文家族人眼中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窝囊废?
可出乎文家所有人意料——
苏奕这一刻却竟显得极其平静和从容,宛如置身事外。
那淡然自若的姿态,让不少打算看笑话的人反倒感到一阵不舒服。
“既然诸位都已做好决断,还找我来作甚?”
苏奕随口问。
若没有觉醒前世记忆,在遭受这些让人难堪的羞辱后,必会为此愤怒难当。
可现在的苏奕,早不是以前了,哪会在乎这些?
“是我想趁着此次机会和苏师兄见一面。”
大殿外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一个穿着宽袖白袍,面容英俊,器宇轩昂的青年走了进来。
顿时,文家家主文长镜和在座一众大人物齐齐起身,神色都变得热情起来。
“魏公子来了,快快请坐!”
“魏公子,我们本打算让苏奕亲自去拜见您的,您怎地亲自来了,这让我等可真有些受宠若惊,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那些恭维的话语中,透着毫不掩饰的巴结和谄媚,一个比一个热情。
族长文长镜更是亲自把那“魏公子”迎进大殿。
这一幕幕,看得苏奕暗自摇头,这般作态,可真让人作呕啊……
“苏师兄,好久不见了。”而此时,走进大殿的白袍青年径直来到了苏奕身边,仪态倨傲,咄咄逼人。
魏峥阳。
青河剑府外门弟子,云河郡城顶级大族魏氏的嫡系子弟。
仅仅这等身份,已足够让文家上下敬畏。
“原来是魏师弟。”
苏奕微微点了点头。
在青河剑府修行的三年中,魏峥阳一直视自己为竞争对手。
可那三年里,任凭魏峥阳如何努力,也一直被自己稳稳压上一头。
换而言之,那三年,魏峥阳一直活在自己的阴影中!
此时,魏峥阳目光肆无忌惮打量苏奕片刻,忽地长声一叹,慨然道:
“谁没想到,堂堂青河剑府外门剑首,一眨眼间,却跌落凡尘,不止修为尽失,还成了上门女婿,何其可悲,何其可叹?”
声传大殿,回荡不休。
众人神色变得异样起来。
苏奕似笑非笑道:“看来,魏师弟是忘了以前的教训,要不我帮你回忆回忆?”
一句话,却似戳到魏峥阳的痛处,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脸色都渐渐阴沉下来。
“苏奕,不得对魏公子无礼!”
族长文长镜霍然起身,厉声呵斥,眼神冰冷透着威胁。
苏奕虽然早清楚文家上下瞧不起自己,可还是有些意外。
堂堂文氏族长!
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帮一个外人威胁自家的女婿?
再看文家其他大人物,神色间都带着若隐若现的不屑和冷意,没人感觉文长镜此话有任何不妥。
无疑,在他们心中,自己这个赘婿如同摆设,可以任凭拿捏。
“如此,也好。”
这一刻,苏奕神色变得愈发淡然了,只不过心中,已彻底划清了和文家的界限。
“苏奕,我可不是专门从云河郡跑来看你笑话的!”
魏峥阳冷然开口,在座文家众人对苏奕的态度,被他尽收眼底,心中愈发有恃无恐。
“哦,那是为了什么?”苏奕道。
魏峥阳唇角微翘,眸光如鹰隼般盯着苏奕,伸出两根手指,一字一顿道:
“我此来,只为两件事。”
“一,明天,我会和灵昭一起前往天元学宫中修行。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灵昭姑娘的,保证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二,记住你的身份,一个修为尽失的上门女婿罢了,根本不配和灵昭在一起!”
“他日,我再来文家时,必会帮灵昭解除婚契,而你苏奕……必将被扫地出门!”
“到那时,若你吃不上饭,可以留在我身边当个奴才,我不介意花钱养一个废物!”
言辞锵然,掷地有声。
魏峥阳鹰视狼顾,睥睨自信,尽显傲意。
大殿寂静,鸦雀无声。
众人神色异样。
不管如何,苏奕和文灵昭终究是夫妻。
可魏峥阳却当着所有文家大人物的面,说出这番话,这无疑是对苏奕最大的侮辱!
不过,魏峥阳话中的意思,也让族长文长镜和那些大人物有些不自在。
可却没人敢说什么。
魏家,乃是足以影响云河郡十九城的顶级大族!
而魏峥阳是魏家当今族长的嫡子,身份之尊贵,远不是他们文家敢去开罪的。
反倒是琴箐眸子一亮,仔细打量了魏峥阳一番,再拿苏奕对比,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若自己女儿嫁的是这位魏公子……文家哪个不开眼的还敢小觑自己?
让人意外的是——
哪怕遭受这般大辱,苏奕神色依旧波澜不惊,那从容淡然的姿态,让众人甚至都有些诧异。
这家伙……
就一点也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