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秦媛就上了火车，她要去的车厢还在前面，张蔚只看到了一下她的背影，陈九妹他们却被拦在了门外，张蔚把脸埋起来趴在小桌板上，怕陈九妹他们闯进来。

他们也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是前面上车的人不多，一看就是软卧车厢，门口有人拦着检票，陈九妹他们没票自然被挡住了，张蔚还能听见他气急败坏的喊叫：

“让老子进去！我要进去找人”

“没票不能进去！”

“人跑了你负责是吧！我再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

“你再这样我叫乘警了，啊——有人闯卡逃票！”

听到乘务员的呼喊，张蔚就知道这几个人要闯进来了。

她竖着耳朵听，却好像没了动静，这才抬起头朝外面看过去，原来陈九妹他们三个被四五个警、察控制着往外推，眼神还骂骂咧咧看向车厢的方向。

没多久火车就开始启动了，这个硬卧车厢待着倒还安稳，只除了旁边卧铺的夫妻看一直坐着没动，问她是哪个车厢的，张蔚只说父母没座位让她过来坐。

这下旁边的人对她就没那么好奇了，一个小孩过来蹭座位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

晚上的时候有乘务员过来查票，张蔚继续趴着装睡，她的身高也没到要买票的标准，一路也没人管她，就这样在火车上呆了两天，馒头和生红薯都被她吃光了，她终于到了终点站——A市。

下车前她还用空瓶子灌了一瓶自来水，能省则省，她身上一共就三十块钱，花光之前得找到地方混饭才行。

出了火车站看到车来车往的马路和高楼，张蔚才终于感觉回到了以前熟悉的世界，虽然没有二十年后现代化，但总算是回到了文明世界。

这地方福利院没那么好找，派出所肯定是好找的，张蔚看到不远处就有公交站台，正打算走过去突然就被一把抱了起来！

一块毛巾就要朝她的脸上盖过来，张蔚马上就意识到了危险，头一转就盖在她后脑勺，她马上出声大喊：

“救命！救命！人贩子抓人了！”

马上旁边的人就被吸引了目光，那人贩子却不慌不忙道：“不好意思，小孩闹脾气了，没给她买糖。”

张蔚马上对着他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人贩子疼得“嗷”地一声叫，就要把她往地上甩，这时张蔚两只手死死地圈住她的脖子，满嘴的血腥味，还是没松口。

这动静终于把周围的人都引过来，人贩子终于把张蔚扣下来扔在地上，捂着还在流血的脖子，疼的直龇牙嘴里还故作无奈道：

“我这孩子就是倔，没糖吃也不能咬爸爸”

这时旁边的人还就信了，就有人说道：

“这孩子欠管教，你赶紧先去医院吧！”

“是啊，就是对孩子太溺爱了！”

人贩子眼中露出一抹得意，就要伸手来拉张蔚。

张蔚被那口血呛得有些干呕，干脆就没忍，“哗”地一声就吐了一地。

围观的人马上就捂着鼻子退开来了，张蔚这才说道：“他不是我爸爸，我要去找警察，他是人贩子！”

人贩子却还不放弃，继续过来抓她，脸上极力控制还是面露凶狠：“你也太不乖了，看爸爸怎么收拾你！”

“救命！有人贩子！救命啊！快报警！”

张蔚边喊边躲，她身上带着不小心吐到的污秽就往人多的地方跑，那些人再不敢帮着抓她，都直接退开去。

这时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总算发现情况不对，有警察从车站里出来，张蔚也直接朝火车站跑去，那人贩子却跑的更快，两三下就掉头跑到马路对面，钻进了巷子不见踪影。

张蔚看到走到面前的警察，这才停下了脚步，胃里翻涌对着警察就又吐了一地……

刚刚在火车上两天，又这么剧烈运动了一阵，现在把胃也吐空了，她的脚也有些站不稳，只能用双手撑着膝盖，弯腰缓一缓。

“谁家的小孩？大人呢？”一个年轻的警察边问边拉着她离开面前那滩呕吐物。

这是之前那些人也反应过来刚刚那个男人确实是人贩子，七嘴八舌地跟警察解释。

看张蔚嘴唇发白，虚弱又可怜，站都站不稳，年轻的警察把她抱了起来。

张蔚要是生龙活虎的时候肯定会觉得尴尬，毕竟内心是个成年人，只是她现在实在是不舒服，刚刚那一吐好像把这几天的疲惫都唤醒了，加上遇到了警察也有了安全感，靠着年轻警察的肩膀一下就睡着了。

张蔚做梦了，一会她坐在办公室整理材料，听着对面的马屁卢背后议论这个那个，一会她变成陈来弟在山上赤着脚奔跑，陈老太拿着棍子在背后追打……

“营养不良，吃了生食，肠胃不适，先挂一瓶营养液吧！”

慢慢地又有其他声音进入她脑海里，她眼睛慢慢睁开，就见一个护士托着她的手往她手背上扎，她条件反射正要缩就被牢牢按住，针尖慢慢推进了血管。

张蔚此时意识已经回笼，心里叹了一声气：唉，回不去了……

护士把针头固定好之后看着睁开眼睛却仍然安静的张蔚，轻轻地在她脸上摸了一吧，语带怜惜地说道：

“唉，怎么这么乖！”

“吃！”从兜里摸了颗棒棒糖就剥了塞到张蔚嘴边，张蔚见她好心也领情，张嘴就含住了。

“谢谢姐姐”她含糊着说道。

甜味顺着舌头流进喉咙，好像冲掉了之前的血腥味。

张蔚有些后悔下了火车就失去了警惕，在火车上太顺了，以至于她忘记了自己目前的生存状态，看样子接下来她只能等警察安排了，现在的社会治安也不是二十年后能比的，要是又落到人贩子手里，她就白忙活了。

护士走了之后就过来就两个警察，年轻的那个就是之前把她抱起来的那个，他姓侯，掏出一个本子就开始问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

“张蔚”

“你几岁了？”

“六岁”

“你爸爸妈妈呢？”

张蔚摇头。

“你家在哪里？”

张蔚摇头。

“跑了的男人是你爸爸吗？”

张蔚摇头。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不知道接着怎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