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等到萧誉回到房间时,月已升至中天。
心里莫名地有些发堵,看来王爷迎娶那位天仙般的公主,极有可能只是为了救他师姐江萝的命有关。
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会对福临公主的事这么不在意?
他家里有个妹妹在福建,年龄正好与福临公主一般大,他进京之前还吵着想跟她一块来呢。
在他心里,他是把福临公主当作妹妹来看。
要是他妹妹未来要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他第一个就不同意。
所以,萧誉这一晚毫不意外地失眠了。
同时,这一晚,瑶光殿里,一家四口正围坐在软塌上,苏浅垂着小脑袋乖顺地听着来自亲人的叮嘱。
“浅浅,有十三个善音律的公子随行到四方城,他们都会武功,”苏岩庭小心翼翼地说道,这大概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而这件事,苏浅这个当事人还是第一次听说。
“善音律?会武功?”苏浅抬起头,面上有些疑惑。
“母后担心你在路上无聊,向你父亲提出了这个建议,要善音律的公子,”黎念满意地看了一眼苏岩庭,“你父皇便找来了既善音律又有武功的世家公子。”
见苏浅还是一脸懵,苏宸插嘴道,“姐姐,裴照用你教的方法,在清和郡发现了一座铁矿,以他的本事,不出三个月,便可以练出一批利器。
所以此次和亲只是缓兵之计,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好你,等到三个月后,我就来接你回宫!”
细细地听完了原委,苏浅琢磨了一遍,此计的确可行!
进了四方城,是天齐的地界。
到时候,趁机假死遁走,大宛的公主死在天齐,在大宛面前,天齐无论如何,是有些气短的。
“宸儿的确是长大了,”苏浅的心情一下便得雀跃起来,“那姐姐等你来接。”
见状,苏岩庭伸出食指放在唇中间。
这件事,目前可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于是在大殿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们,听了一晚上的低低呜咽。
刚到卯时,芳姑姑便带着青黛和月桐进了寝殿。
苏浅眼睛微闭,任由芳姑姑和青黛梳洗装扮了许久,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当她盛装走到宫门时,两国的礼官脚下都快站不稳了。
然而,大家的面上却没露出半分不耐,只听得一个尖细的声音,“福临公主到!”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凝在一个方向,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
只见苏浅今日一身白色云丝长裙,薄雾紫色烟纱的外裳,头发精致地挽在脑后,发间插着珍珠的水玉兰花簪子和流苏步摇,腰身细软,宛如月中落下的仙子。
许是感觉到护城河里的风有些硬,一个青衫宫女为她披上了一个红色披风。
走得近了,众人能看得她披着软毛织锦的红色披风,轻轻走动间,红色的绒毛随风飘动,即使没见着内里的衣裳,那倾城的容貌,已夺去了所有人的眼球。
接着,便是大宛皇帝苏岩庭慷慨激昂地陈词,在心中已经预演了十几遍,尽管知道不久后苏浅便能回来,但他最后还是没忍住落泪。
因为苏浅可从来没有离开皇宫这么久。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出了皇宫,到了长街,已等待多时的十三辆马车很自然地汇入进了队伍。
红毯从皇宫直接铺至城门,密密麻麻的人群有序地站在道路两旁,放眼望去,人们皆衣饰华丽,一个个都洋溢着笑脸。
队首是一马当先的是大宛的忠武将军南宫越,刚过二十的他,武艺出众,在军中的声望丝毫不输给他的父亲。
雄俊的战马上,南宫越身着白袍银铠,清朗的眉眼里敛藏着兵戈铮然,率着兵士走在队首。
临近午时,和亲的队尾才出了城门。
“福临公主这一走,带走了大部分京中的青年才俊,”酒楼包厢一位身着淡绿长裙妆容精致的女子望着热闹的街头。
收回视线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浓烈的嫉恨。
挨在她身旁的是扎着两个丸子包的小女孩,踩在凳子上视线也停留在那城门处,“是啊,我大哥也去了,明明答应我要给过十岁生日。”
女童声音里满是不乐意。
女子回过头,朝女童露出温婉的笑容,“微微,表姐有办法让你哥哥回来。”
“真的吗?”女童朝着地下一跳,两个丸子包也跟着晃了晃。
“嗯,表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安锦惜笑着摸了摸女童的丸子包。
一脸天真浪漫的女童云微微地拍了拍手,“那太好了,一个月后我就能见大哥啦!”
此时,离开不久便被惦记的云初,正定定地望着前方的苏浅车架,队伍渐渐停了下来。
按理说,日头尚早,应该再行二十里,到下一个官驿停留。
“公主,咱们这样会不会惹怒天齐的官员,”青黛握着青花瓷的茶壶,倒了一杯茶,端到苏浅面前,月桐在苏浅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地方,放了几盘小巧精致的糕点。
屏风后的芳姑姑,面上也有些不安,带着几个小丫头正在安置苏浅惯用的物品。
铺好了软床,低声交代了几句,也走了过来。
“不会,”苏浅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芳姑姑担心的是天齐官员挑刺,转念一想,她家的公主第一次出远门,想在大宛境内多停留几天怎么了?
“芳姑姑派人去请十三位公子到淡泊居,”苏浅又朝着月桐吩咐,“替我寻一身薄一点的衣饰。”
苏浅换了一身衣饰,坐在梳妆台前,青黛擅梳头,不一会儿便为她挽了一个别致的发型,“公主,您想戴哪个簪子?”
只见她随意地指了一个白玉雕牡丹花样的簪子,“这个吧。”
淡泊居的空间够大,十三位公子依次坐着,案桌上放着各自的乐器,即使身旁都站着两位侍从,也不显得拥挤。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门外响起了一声,“公主到。”
十三位公子站起身,朝门口看去。
门外送进一阵风,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一个呼吸间,苏浅在侍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她今日着一件白色轻纱羽衣,长发挽起,玉钗松松簪着,肌肤盛雪,娇美无比。
刚踏进来,她便感觉到身上有几股灼热的视线。
近乎本能地望向一处,只一眼,苏浅的嘴角便不由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