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它紧紧地扣住我,只为护着另一个女人……
我抬眼看向裴觅。
他看着我泛红的手腕,终于卸下一份力气。
语气低沉地承认。
“挽月……是她。”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齿间微颤,想要质问。
为什么啊?
裴觅,你为什么啊?
却空愣愣地张了张口,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可心中还在希冀着,他能给我一个解释,哪怕是狡辩。
可他只是看向宋清清,温柔出声。
“清清,你先去马车上等我,我有些话要和她说。”
语气亲昵,哪有一丝的愧疚慌张。
而话里话外,我更是已成外人。
宋清清冷哼一声,也不应答,径自便要离开。
帷帽之下,那张半藏半露为我带来无数噩梦的脸庞,此刻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我终于回过神,强压下心头喧嚣而上的悲凉。
掏出匕首,直直刺向宋清清。
她欠下的血债,岂是她想逃便能逃的?
手腕处却一阵钝痛,从骨里席卷而生,握着匕首的手不自觉没了气力。
匕首当啷落地,如同低沉悲鸣。
而裴觅的剑柄,已经落下又收起。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顾不得手臂的颤抖疼痛,终于恍恍惚惚想起,是啊,我这一点自保的功夫,还是他教我的。
那时候,他生怕不能护住我,恨不得将一身本事,都传了我。
可如今他要保的人,却是我的仇人。
而他要阻拦,我自然挡不住。
痛苦夹杂着酸涩从心肺而起,密密麻麻地席卷全身。
我酸着眼睛望着他,喉咙里喑哑出声。
“裴觅……你若厌弃了我,可以休了我!甚至……你若想要个孩子,我也可以为你纳妾!”
“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宋清清,偏偏是她……”
“你明知道的……”
话音未落,一道冰凉的声线便打断了我。
“挽月,你这张虚伪良善的面孔,真的要我当着天下人的面亲自撕开吗?”
裴觅的眼神中尽是冷漠之色。
我怔怔地看着他。
那么多年,只会望着我笑的少年郎,不知何时,竟会这般的疾言令色,说我是虚伪良善。
明明在那无数个午夜梦回痛苦惊醒以及强撑着喝药求孕的时候,他会心疼地落泪,提着刀就想冲进尚书府砍了宋清清。
甚至就在半年前,他还曾在娘亲枉死昭雪的那一日,说要为我手刃仇人,砍了她们母女。
可如今不过半年,他的一腔仇意却化作了珠胎暗结。
更为了她,与我刀刃相向。
他分明知道,我这一生,唯与那母女,势不两立。
3
我是户部尚书宋照的嫡女。
不过,有贵无宠。
父亲出身寒门,与我娘相识于微时,成婚后生下了我。
后来一朝飞黄腾达,成了朝廷新贵。
倒不曾弃我娘和我于不顾。
只是,神情中,一日比一日,多了厌倦。
像一把生了锈的软刀,一点一点地,剐下点皮肉伤。
难受又不致命。
直到他带回了怀孕的林如烟,日子,才真的难过起来。
林如烟是父亲从江南带回来的瘦马,既能同我爹谈论诗词歌赋,也能畅怀人生理想。
更遑论她柔若无骨却满含纯情的身段,三分笑意七分媚骨的勾人面容,迷得父亲如痴如醉,对她也是珍重的不得了。
彼时的父亲,还是个户部侍郎的位份。
如果说他不曾弃了我小家小户出身的母亲另娶,图的是个贤名,但他又纳了一个地位低贱的江南瘦马为侧室,则完完全全是发自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