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嘴馋,为什么要吃那块桃酥。
奶奶的声音越来越大,骂得也越来越过分。
屋门嘎吱一声,外婆居然出来了。
奶奶不是善茬,可外婆更不是。
曾经因为别人偷了她地里的两根黄瓜,外婆追着他家骂了一年。
外婆一把抓起奶奶拿来的糖和桃酥扔出了大门外。
冲着奶奶破口大骂:“拿上你这些破零嘴给我滚出去。”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逼死我女儿,现在在这儿骂我孙女。”
“我告诉你周家婆子,你要是再敢来我家,我就拿着菜刀砍死你全家。”
泼妇最害怕遇到的就是比她更泼的人,奶奶害怕了,骂骂咧咧地提着东西走了。
后来外婆看着我们,眼里全是怒气:“被别人欺负了就应该骂回去,打回去,别跟个木头似的在那儿一杵,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我看着外婆,突然觉得外婆似乎也不是那样完全不爱妈妈。
农村的村口总是常年聚集着一群好事的老妇人。
这天我和哥哥散学后正背着书包往家里走时王婆子叫住了我们。
“哎,周家小孩,过来过来。”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在我和哥哥身上打量。
最后嘟囔了一句:“奇了怪了,宋双姝居然没虐待你们。”
宋双姝就是小姨,小姨用娇娇弱弱的身躯把我和哥哥送到了学校,可她们居然这么说小姨。
哥哥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只是气的脸通红。
我冲上去大喊:“你个好事婆说什么,我们小姨是天底下对我们最好的人。”
可王婆子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我们,吐出了冰冷的话语。
“你还不知道啊,你妈就是因为你小姨的诬陷才跳了河的。”
我大脑登时嗡的一声。
妈妈跳河那天确实回了趟外婆家,说是外婆扭伤了腰,家里没有猪草,让妈妈回家帮着割些猪草。
一瞬间所有事都串成了一条线。
为什么小姨在妈妈死的那天看上去像老了十岁,为什么外婆留下了我和哥哥,为什么小姨宁愿去工地搬砖也要送我们去学校,为什么小姨从来都不愿意去妈妈的墓前看看。
回到外婆家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哭的泪眼婆娑,抓着哥哥的手:“哥哥,我不想呆在这儿了,你带我走好不好。”
哥哥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可却也是行动派。
三下两下便装了两件衣服,带上几个馒头。
牵着我的手,坚定的对我说:“末末,哥哥带你走。”
可彼时我只有八岁,哥哥也才是十岁。
两个半大的孩子离开了一直呆的避风的港湾,又能去哪里呢。
可不知是哪来的毅力,我和哥哥居然在夜里走了十几里的山路,一直走到了镇上。
我和哥哥又冷又饿,裹着衣服在桥洞里窝了一夜。
第二天时,有个伯伯看到我和哥哥,拿着两个香喷喷的肉饼,问我和哥哥愿不愿意跟他走。
我又冷又饿,这个肉饼对我来说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光是闻着它,口水都不住地往出分泌。
正当我伸出手,准备去拿那个肉饼。
一只大手出现,将那只肉饼啪的打到了地上。
那双手上满是伤痕和老茧,全然不像是一个年轻姑娘的手。
可那是小姨的手。
小姨破口大骂,用无数肮脏的词汇骂那个给我肉饼的伯伯。
从她的词句中,我才拼凑出来,那个伯伯是一个人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