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二楼,房间。
虞嘉元坐在床上,忍不住瑟缩了下身子,手指搅在一起,裙边的流苏缀着,被窗口吹进来的微风轻拂。
对面,两个人呈压迫姿态,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她被这眼神看的有点慌:“你们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妹妹。”易谭声眼里满是探究,“你别逗了,你到底是谁啊?”
“我是虞嘉元。”
“可警察说没这个人……”易谭声摸了摸脑袋,“你有没有小名?”
“有啊。”
“叫什么?”
“这个不能告诉你。”虞嘉元皱皱鼻子,秋水般的双瞳露出抱歉的神色,“小字只能家人知道。”
易谭声逗笑了,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转头去看旁边一直沉默的人:“那他知道你小名吗?”
“知道。”
“为什么?”易谭声感觉自己被区别对待了。
“因为,栖则是我的家人呀。”
静立的少年眸色才有所波动,拳头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握紧。
窗户外有一道窄边,绿叶萝很旺盛,在秋风中增添了一抹翠绿,生机勃勃。
“谁是你家人?”李栖则下意识反驳回去,小姑娘看他语气凶,没敢直面怼回来,只缩了缩手,嘴里嘟囔几句“本来就是一家人。”
他上下打量,左右看了看:“你真是公主?”
“对啊,我早就跟你说过了。”
李栖则皱眉,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不像说假话。
“你在这有亲人吗?”
小姑娘揪着裙子上的腰带,一脸无辜的抬头看,杏眼湿漉漉的,茫然又无措。
“就是你呀。”
沉默半天,三人又形成了诡异的气氛。
虞嘉元仍然坐在床上,另两人在窗户旁边窃窃私语,时不时看她一眼。
易谭声边说边回头看:“她不会是个骗子吧?”
旁边人环视一圈老旧的房子,嗤笑一声:“骗什么?”
“骗色啊!”
“……”
“你看你,多少小姑娘前赴后继,想引起你注意。”易谭声下巴往那边抬了抬,小姑娘正偷瞄他们,“说不定这位也是呢。”
“哎哎,说不定她这名字都是编的,我赌她真名肯定不叫这个。”
易谭声越说越激动。
对面女孩秀眉微微弯起,似乎是想听他们在交谈什么,总是往这个方向偷看。
这个时代,追星疯狂的私生饭也不是没有,但李栖则首先排除了易谭声的猜想。
他没这么大的魅力能让人这样做,而且中学时期的女孩子大多数都是害羞腼腆的,少数胆子大的,也绝不可能想出这个办法。
起码,在床上老老实实坐着的这位,看起来不像能想出这种方法的人。
李栖则手撑在窗框上,视线可以俯瞰大半的巷子。
巷口那出现个步子很慢的身影。
他心里咯噔一下。
“快走,奶奶回来了。”
害怕李奶奶看见自己没去学校,李栖则和易谭声两人从西墙翻出去了。
临走时嘱咐虞嘉元在家好好待着,等夜晚回来再说。
窗边绿萝的叶子被吹动,窗上糊着的报纸边角翘起,在风中呼呼啦啦地响。
虞嘉元目睹另两人一阵风似的离开,楼下大门传来声音,她从窗户往外看。
李奶奶提着菜篮子回来了。
虞嘉元立马出门,踩着楼梯往下去。
李家的家具都是木制的,为防腐,也为了美观,刷了层漆,涂的均匀。
不过边角处有些瑕疵,一看就不是专业的人涂的。
李奶奶见她,笑呵呵地招呼她过来。
小黑这两天也跟她熟络了,摇着短短的尾巴在脚边绕来绕去。
“嘉元,来。”
李奶奶从菜篮子里掏出串糖葫芦,红亮亮的几个果子,又大又圆,外面还有一层糖纸,看起来漂亮极了,塞她手里。
虞嘉元嘴角都合不拢,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精致的糖葫芦。
以前,皇兄和栖则也会给她买,不过,大虞朝的糖葫芦做的远没有这么好看。
她把第一口给了李奶奶,然后又掰下一颗给小黑,摸着它的毛,然后才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
山楂球外面裹了糖浆,酸甜的口感交织。
虞嘉元举着糖葫芦,和小黑一起蹲在旁边看李奶奶择菜叶。
——
中午放学的时候。
李栖则还没动身,就被虞江临堵住去路。
对方从兜里掏出一堆糖,放他桌子上,嗓音不自然地咳嗽两下:“那啥,每人都有份。”
华丽的包装,跟那天他分的糖是同款。
李栖则没拒绝,扔了句谢了。
见这人还杵在面前,忍不住将视线挪到他身上。
目光疑惑,无声询问。
意思很明显——你还有事?
虞江临连连摇头,下一秒消失在后门。
易谭声拆开颗糖,仔细打量半天,望着对方消失的背影出神:“他平时不是不搭理你么,今天怎么主动说话?”
李栖则起身,淡淡盯着桌面,没出声。
夜晚放学,两人计划着将家里的干脆面拿出来卖了。
现在正是高潮期,搜集卡片氛围火热,生意好做,趁现在卖出去,不仅能小赚一笔,还能积攒人气,以后再做生意也方便。
天色已经暗了,夜潮被风卷来。
巷子的路灯散发出莹莹的光,李栖则和谭声踩着青石砖,一步一步往里走。
屋里一片安静,正屋灯亮着。
李奶奶坐在桌边理毛线,虞嘉元帮忙将线团打开,绕着屋子走了好几圈,就差没把整个屋子捆住。
两人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穿着红色衣裙的小姑娘手臂上,腰上缠的都是毛线,差点变成毛线人。
李奶奶一边帮忙拆,一边乐着笑。
小黑跑到门边迎接他俩。
听见动静,虞嘉元抬眸看向门外,触及熟悉身影时,弯弯眉际下宛如繁星灿烂的眸子亮了。
李栖则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只看她一眼,就要去抬干脆面箱子。
李奶奶说给他俩留了饭。
速度极快地吃完,那边毛线也理好了。
虞嘉元小尾巴一样跟在他们身后,暗戳戳地捏着他的衣摆,另只手还举着串什么东西,往他面前凑。
“栖则,给你吃。”
他这才看见是什么东西,还剩四颗的糖葫芦串,整齐挂在竹签上。
她看向大箱子,手又往前递了递,最上面的山楂果都碰到他的唇。
李栖则后退一步,又听见女孩小声开口。
“你们要去卖东西吗?我可不可以也去?”
李奶奶在屋里帮腔:“去吧,跟这两小子出去转转,憋在屋里都闷坏了。”
李栖则余光瞥见揪着自己衣服的手指,细软白皙,微不可察地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