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细长的声音响彻延福宫,倚着宫门痴痴等待的女人听到此话,一双桃花眼顿时亮了起来。
王婕妤急忙搭着萃喜的手快步向前迎了两步,待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靠近,她才缓缓俯下身,在旁人面前惯是盛气凌人的女人此时娇滴滴的 “臣妾给皇上请安。”
王婕妤身后的奴才也跟着跪了一地,阿鸢虽不是第一次见此情景,但还是忍不住被王婕妤这与往日不同的做派给整得在心里抖了抖,不过她面上是丁点不显,只稳稳的垂头跪着。
齐祯亲自扶起王婕妤,骨节分明的手当众轻轻拍了她的手背,大拇指上的龙纹玉翠玉扳指显得格外透润。
王婕妤被皇上这亲昵的举动弄得有些羞涩,白皙如玉的脸颊浮上两朵红云,“皇上——”
声音似呢喃羞涩。
齐祯轻笑两声,拉着王婕妤的手走进店内。
直到两人完全进入内殿,外面跪着请安的奴才们才松了一口气。
“阿鸢,你去泡茶,泡娘娘家里送来的洞庭碧螺春。”萃欢叫住正准备离开的阿鸢吩咐道。
待阿鸢泡好茶正准备端进去,春桃却挡在阿鸢面前,“我送进去吧,你去干别的事情。”
说罢也不管阿鸢的反应如何,接过她手里的托盘就往内殿走。
阿鸢微微抬头看向春桃的背影,只一眼,让阿鸢心一惊,却见她头上簪着一朵橘红海棠花,身着一身粉色的长袭纱裙,外面罩着一件玫红色的毛边小袄,腰间急着一条烟粉色的绣花腰带,勾勒出少女的盈盈腰身。
乍一看还以为是宫里的哪一位小主。
她疯了不成?!
阿鸢神色闪了闪,却是什么都没说。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殿内并无其他动静,春桃也并未久待,送完茶水就出来了。
阿鸢守在殿门口,突然一个宫女闯入延福宫,定睛一看,是静修仪身边的烟儿。
“皇上!小公主高烧不止,娘娘焦急不已,请您移驾灵犀宫看看小公主吧。”烟儿扑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大喊道。
事情过于突然,阿鸢几人完全没反应过来拦人。
但就算拦了又能怎样,皇上子嗣不丰,没有什么比得上皇嗣。
果然,不消片刻,齐祯大步跨出殿内,背着手,脸色严肃,头也不回的离开延福宫。
见此情景,阿鸢闭了闭眼,想着今晚延福宫上下肯定都别想睡了。
果不其然,王婕妤脸色阴沉,原本艳丽的一张脸硬生生的被这脸色拉暗了几分。
“贱人!”她手中的帕子仿佛要被撕碎,“生了个赔钱货还真当是块宝贝疙瘩了,也敢从本宫手里抢人!”
延福宫此时一片寂静,完全没有白日的喜悦。
“一群废物,也不知道拦着,本宫养你们有何用!”见所有人都埋着头不说话,王婕妤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扭头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春桃更是火气直冒。
“打扮成这样给谁看呢?别以为本宫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她一手扯下春桃头顶的海棠花狠狠地扔到地上,猛地往她脸上甩了一巴掌,似是觉得不解气,又狠狠地踹了她一脚。
春桃此时早已被吓坏,嘴里只敢念叨着娘娘饶命,拼命磕着头。
江嬷嬷在一旁拉着王婕妤,附在她耳边说了好一会,半晌才让她冷静下来。
虽冷静下来了,王婕妤脸上怒气仍未消,她冷冷地开口道:“春桃行为有失冒犯主上,拉下去杖责十棍,不准找人来治,贬为三等宫女……往后她的位置由你替上。”
前一句是对春桃说的,后半句则是对一直低头跪着不敢抬头的阿鸢说的。
“谢娘娘,奴婢一定谨遵教诲,为娘娘排忧解难。”阿鸢立马给俯下身给王婕妤重重地磕头谢恩。
春桃则是歪跪着,半拉子脸高高肿着,头发凌乱,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求情,就被两个小太监拖下去。
“娘娘!娘娘饶命——唔唔……”
未等她喊上两句,嘴上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呜声。
.......
延福宫的灯烛亮了一晚,但所盼之人并未回来。
翌日一早,后宫众人都等着请安时看延福宫的笑话,但属于王婕妤的位置却是空空如也。
“你们娘娘病了?”主位上身着猩红缎面大朵簇锦团花牡丹纹锦长裙的女子略带讶异的微微前倾,耳畔两侧圆润的东珠耳环随着她的动作轻晃着。
“回禀娘娘,我们主子今儿一早起来就觉得头晕眼花,实在是没办法来给娘娘请安,望娘娘见谅。”阿鸢跪在地上,恭谨地回答道。
“既是病了,就好好休息着,你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待身体完全好了再来请安。”坐在上首的皇后笑得一脸温和,也没多问,随后还让身边的宫女去库房取了一支老参,让阿鸢一并带回去。
阿鸢这也是第一次来到凤仪宫拜见皇后,以往这些事都是春桃或萃喜的活,如今轮到自己。
皇后娘娘果然如同传闻一般温柔娴静。
待阿鸢捧着皇后赐下的人参回到延福宫时,王婕妤病了的消息已传遍六宫。
紧接着乾清宫赏下的药材珠宝就一溜烟的全进了延福宫,午时又传出皇上亲临延福宫看望王婕妤的消息。
一众原本等着嘲讽王婕妤的嫔妃恨得咬咬牙。
不过这些都与阿鸢无关,她此时正坐在厢房里休息,昨夜当了大半夜的值,今早一早又去凤仪宫替王婕妤告假,此时她正累得不行。
彩叶端着午膳进来,脸上带着莫名的红晕,但此时困得有些迷糊的阿鸢并未注意到。
“阿鸢,你先吃点再睡,不然一会起来了再吃都凉了。”彩叶放下手里的东西,随后轻轻推了推阿鸢。
阿鸢无意识的揉揉脸,正好把挡在眼帘上丑陋的刘海揉开了些,露出皎白的额头,阿鸢捂着嘴秀气地打了个哈气,水雾弥漫上双眼,让她原本就含情的眸子更显风情。
即使是心里早就清楚阿鸢真实容貌定是不俗的彩叶此时看得有些发呆,与阿鸢相处将近一年,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阿鸢容颜惊人的冲击。
无他,平日里阿鸢实在是太小心了,基本都是低着头做事,不管面对谁都不会直视对方,时刻注意着她那剪得丑陋的刘海在她脸上挡出一片阴影。
彩叶与她同住一屋,因此才多多少少有些察觉阿鸢的异样,她不是不好奇,但毕竟这是在宫里,有时候少些好奇心可能对自己会更有利,于是她才从未深究过阿鸢的真实容貌。
今天这倒是误打误撞了。
彩叶因着震惊一时间没再说什么话,屋里静了下来,阿鸢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她立刻又把头低下,整理了一下头发,“多谢你了,彩叶。”
“没……没事,顺手的事。”彩叶摆了摆手。
二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刚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