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走出派出所。
几人神色各异,只有朵朵在三人中间来回窜。
萧景庭的神色冷淡,他站定脚步,眉心露出不耐之色。
还要他请她回家吗?
“过来。”
他这话是对着傅如甯说的,声线低淡,透着不悦,目光幽深晦暗。
傅如甯拽着狗绳往后退,懒得去看他。
过去个屁!
反正都过不下去了,明天就给他送离婚协议。
见她不搭理,男人的眉心蹙的更深,他朝她走来,却被周亦行挡住了身形。
萧景庭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眸光寒凉,语调凛然——
“我们夫妻的事跟你这个闲杂人等什么关系?”
周亦行就烦他这个装逼的劲儿,“萧景庭,你算个人吗,你老婆今天刚流产,你就让她熬到这个点还没个安生,你放网上得被女拳乱棍打死吧。”
萧景庭的目光倏然落在傅如甯身上。
“流产?”
傅如甯无所畏惧道:“对啊,生化了。”
就是他的问题,他就是弱精症,不然怎么两次都没了!
还养情妹妹!
她从自己包里掏出那支验孕棒和验血报告,全部砸在他身上。
“你爱跟谁生就跟谁生去吧,我知道我不讲理,霸了你三年时间,现在你自由了,你在这我们就约个时间,抽空去把婚离了。”
萧景庭深深看了她一眼。
最终,他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随你。”
那讥诮的语调散在夜风里。
萧景庭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子,上车后,那辆车却迟迟未发动。
周亦行凑到傅如甯身边,啧了一声说道:“他刚刚那眼神,我感觉骂的挺脏的。”
“……”
周亦行又问:“他这么好说话的吗?”
傅如甯摇头,也是很茫然。
这就走了?
气走了?
管他呢。
都决定离婚了。
随后,周亦行拿出手机准备打车,这大深夜的,两个人还是坐着警车来的。
他随口问:“回你家,还是去我家住?”
两人是发小,从小到大都不避嫌。
突然间,傅如甯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她二叔打来的。
接通电话。
她立即把手机远远离开自己的耳朵,然后疯狂的按低音量键再拿回来。
再放回耳边的时候,仍是听到了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你翅膀羽毛干了是吗,你到哪里去了还学会了夜不归宿,景庭找了你一晚上,家里养你供你上大学,你的教养都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给我说清楚,你在哪里!”
傅如甯回头看了眼派出所,这可不兴说。
“我就在外面,和朋友。”
“和谁?!”
二叔的声音逐渐暴躁。
“周亦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随后火山爆发——
“你给我立刻,马上,跟景庭回家,不然我过来绑你回去!”
二叔这火爆脾气,说的出还真做得出。
傅如甯挂了电话,抬眸看向路灯下静静停着的那辆车。
就知道萧景庭没这么好说话。
谁让他是二十四孝好女婿,在家里的地位比她还高。
她深吸一口气,冲着周亦行挤出一抹笑容,双手放在下巴下边摆出一朵花的姿势。
周亦行挥了挥手,不耐烦道:“滚吧。”
傅如甯用很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好哥哥,我也想跟你回家,但是三年前人家卖身给地主家少爷了,也凑不够赎金……”
“快……”
“好的。”傅如甯在他即将吐出第二个‘滚’字的时候转身走了。
……
夜幕深沉。
傅如甯走至那辆车前,车内昏暗,萧景庭高大的身子靠着椅背,他的半张脸掩在阴影里,神情淡漠,对她此时的行为并未表现出什么讶异。
她拉开后座车门,带着朵朵一起上车。
车门关上,逼仄的空间内瞬间变得压抑沉闷,
车子发动,引擎声在黑夜里轰鸣声格外清晰。
她抬眸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绷紧的侧脸线条。
“萧景庭,你为什么跟二叔告状?”
清冷的男声传来——
“我的合法妻子准备在未婚异性朋友家过夜,不够理由?”
傅如甯随口嘲讽道:“切,我和周亦行要有什么早有什么了,我们的过去干干净净,哪像有些人,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妹妹。”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男人,他的声线清寒料峭:“只有你们的过去是干净的。”
傅如甯微微皱眉。
神经病。
他又在阴阳怪气什么?
她可没有乱七八糟的‘情’哥哥。
车内中控屏显示有电话打进来,是萧景庭的手机,他随手点了接听。
没用耳机,通话内容直接外放。
傅如甯听到了电话里陌生又熟悉的女声传来——
“阿峥哥哥,我妈说好阵子没见你了,过两天来家里吃饭行吗?”
“好。”
男人回应的语气很平和,与刚刚那阴阳怪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什么时候方便呢?”
“你定。”
傅如甯听着电话里那对哥哥妹妹的交流声,手指紧紧攥着狗绳,不动声色地听着,指尖却渐渐泛着凉意。
很多年前,在那个小县城遇到十五岁的萧景庭时,她记得爸爸喊他‘阿争’。
后来萧景庭被她爸爸接回盛州市后,改名为傅峥。
这么多年过去,也只有傅如甯自己家里人偶尔还会这么喊他,她一直觉得这是只有亲近的人才有的特殊称呼。
通话终于结束。
傅如甯在后排翻找了片刻,她把一个小巧的破窗锤捏在手里把玩着,摸了摸蹲在她脚边的朵朵。
“萧景庭,靠边停车。”
如预料之中一样,他没搭理她,与此同时她听到了很轻微的按键声。
果然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的默契。
傅如甯试了试,后排连车窗都打不开了。
一秒,两秒,三秒——
‘哗啦’一声,后排的车窗裂开。
朵朵被这冷不丁的声响吓得直往傅如甯身边躲。
萧景庭的冷沉的声音里带着怒斥:“你干什么?”
她曲起手肘,把那碎玻璃往外推,窗外的冷风混合着细雨直直的灌进来。
她一字一顿道:“靠边停车,不然我跳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