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说话这样不客气，皇甫无忧倒是没什么意外，毕竟之前看她生受豫王两耳光后的反应就知道，这不是个脾气好的主，像之前那样任由司徒府和豫王捏扁搓圆的，反而让他奇怪。

不过过往的事都是旁人自己的选择，皇甫无忧没兴趣深究。

“你若是能将太后医治好，皇上一定会问你想要什么赏赐。但是，有了之前的事，他不会再当众问你，所以你要先想好要他赐你的东西，并且请他公开下旨。”皇甫无忧直接道，“如此，众人皆知，皇帝便是事后再想反悔，也不可能了。”

“你的意思是，皇帝怕我当众开口要求和离？可如此说来，他就算私下问我，也未必会答应我，甚至，他可能根本不问我想要什么，直接送点金银珠宝的到豫王府？”司墨皱眉，想起之前华睿帝特意提醒她不要自称民女，虽然言辞含蓄温和，但是他的表情和气场，司墨不是没有感觉的。

只是，不要求和离，她就只能是豫王府的人，王妃的名头不过是个叫法而已，府内的一切还不都是他豫王说了算？她究竟日子过得是个主子还是个下人，都只在他一念之间。

就好比现在，哪怕她有了太后这个病患，可皇帝依旧可以不允她的要求，别说给她赐点别的所谓“重赏”，就算他只是口头嘉奖一下，或者干脆直接赏赐了豫王，别人也不会说他什么，她这个豫王妃，同样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封建皇朝的世界，没有人会承认她的自我。

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不过就是这样了。

“这就要看你要什么了。”皇甫无忧说着，上前半步，站到了司墨的面前。

司墨本来身形不算瘦小，只是此刻，她抬头，正看向他坚毅的下巴。

微风吹过身旁的花树，带来阵阵清香。

然而，司墨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下，却只感觉到了两人之间巨大的身形差距，以及，地位的悬殊。

“王爷这么说来，想必是已经给我另外想到了要什么赏赐了？”她身形稳稳地站着，不退不进，只是平静地问他。

“不错。”皇甫无忧低声说了几个字，然后，若有若无地扫过她的身后，转身干脆地离开了。

要这个赏赐？

司墨皱眉，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正若有所思，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喝：“贱人！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皱眉转身，眼角似乎瞥见了什么，却不等她细想，一只大手已经探了过来，铁钳一样的死死钳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用力扳向自己。

司墨回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脸颊生疼。

心头从见了太后起便一直被死死压抑着的怒火就在这时，一起喷发了出来。

“我要去给太后送药，请豫王放手。”司墨咬牙，想要抖开他的大手。

然而，她手里端着汤药，不敢太过用力，豫王捏着她的手也根本没有留一点余力，她这样说完，这男人的大手竟是丝毫未有松动痕迹，反倒是捏得她更紧了。

“你少拿太后做幌子！我问你！刚才你和皇叔说什么了！”豫王冷声质问，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想知道，为什么不去问你皇叔？”司墨放弃挣扎，只是咬牙抬头看着他。

两人的身侧，虽然没有一点声响，但是司墨却能从空中花香中分辨出来，有一道淡淡的药香在慢慢靠近。

“你少跟我打岔！跟我老实交代！你勾引皇叔想干什么！”豫王声音更冷，嘲讽道，“我警告你！少打皇叔的主意！他可不像我，有这么多耐心陪你耗！你若是自己想死，只管去死！如果得罪了皇叔，连累我和如莲，我饶不了你！”

“你放手！你捏得我胳膊疼，我还怎么给太后熬药？就算你为了司徒如莲再怎么讨厌我，可太后到底是你皇祖母，你就算为了她也不该现在找我麻烦啊。”司墨轻轻咬了下舌头，抬头时已经通红了眼睛，泫然欲泣。

“哼！少跟我装相！你这点伎俩，骗骗皇叔也就算了！少在我这里演戏！只会让人恶心！

我劝你也少拿皇祖母吓唬我！皇祖母不过可怜你，留你在身边当个猫儿狗儿的玩两天，还真以为离了你不可了！

识相点，这几天就乖乖做好一条狗！否则，回府后我自有手段收拾你！”

豫王冷声说完，手上动作微松，显然就想离开。

司墨却是手头一颤，忽然端不了手上的托盘一般，朝着前面一摔，整碗汤药一滴不剩地，尽数全部洒在了豫王的身上。

“贱人！”豫王怒不可遏，迅速转身，一掌就要甩在司墨脸上。

谁知道司墨比他动作更快。

“啊——”司墨惊呼一声，抖着身子就摔跪在了地上，心里狠狠骂了一句“我的膝盖”，表面上却还是趴在了地上，一副十分狼狈的样子。

“混账！你还不跪下！”华睿帝刚来，就看到这一幕，眼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还要动手，立刻一个眼神扫过去，身旁的公公早有眼色地疾步走过去，拦下了豫王。

出手被拦，豫王立刻回头要骂，直到这时候才看到旁边华睿帝和圣王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当即膝盖一软，立刻跪了下来。

“父皇，皇叔。儿臣失礼了。”豫王低头，声音咬牙切齿，回头就去看地上的司墨。

这个贱人！怪不得刚才忽然演那么一出！肯定是早看到了父皇和皇叔过来，在这里装哭给他们看的！

果然是个奸诈的小人！眼看着自己不上当，就想要博得父皇和皇叔的怜悯，让他们给自己施压吗？

做梦！他平生最是厌恶这样用尽心机争宠的女人了！她越是这样做，只会让自己越是厌恶她！越是衬托出如莲的单纯善良！

“见过皇上，圣王。”司墨依旧半趴在地上，似乎想要跪坐起来，只是手一撑地，便发出轻微的“嘶”的一声，她抖着手再次用力，居然忍不住再次惊呼一声，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找个嬷嬷来，看一下她的肩膀。”华睿帝一眼扫过，目光落在司墨捂着肩膀的手上，沉声吩咐。

“父皇！这女人最是擅长装腔作势，父皇千万不要上当啊！儿臣刚才根本没有碰她！她……”豫王既惊讶，又不解，口中还想阻止，然而赵公公却已经领命下去了。